范琳瞪了那个胡乱插嘴的家丁一眼,吓得那个家丁直缩脖子。看到家丁被他吓成这幅摸样,范琳心里是一阵得意。
又瞥眼看到满脸褶子的老农,心里是一阵厌恶。眼一瞪,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对老农喝问道:“老头儿,这往前还有其他路吗?”那老农赶紧小心翼翼地答道:“回老爷,前面有一个浮桥,可以过到河的对面,从对面的那条路走。”
范琳挥挥手,那个老农如同大赦,三步并作两步的遛了。范琳看了看四周的家丁,命道:“走,从前面浮桥过河,到河那边儿去。”家丁们点头应是,便纷纷去通知其他人了。
刚才那个被范琳瞪了一眼的家丁心有余悸地说道:“范管家,这条路无缘无故的断了,今天出门是不是不吉利?。”范琳大怒:“闭上你的乌鸦嘴。没用的东西,你就不知道说点儿吉利的话?”那个家丁吓了一跳,委屈地说:“可这几年土匪闹的这么厉害,我们还是要小心点儿。”范琳更是愤怒不已,恨铁不成钢地说:“笨蛋,哪股土匪敢动我们?除了南方李自成等大盗以外,敢动我们的土匪还没出生呢。”那个家丁只好点头不已。
到了浮桥边儿,前面的五十个武丁和大部分的货物都已经过去。范琳和其余的一百多个武丁也正要踏上桥去,忽然听得浮桥下咯吱咯吱直响。范琳奇怪地向桥下看了一眼,这一眼只看的他冷汗直冒。浮桥下有五六个碗口粗的木桥墩上各系着小儿胳膊一样粗的麻绳,麻绳的另一端各被三丈远水草丛中的五六个大汉可劲儿的拽着,眼看着浮桥就要被这些人拽断了,范琳慌忙把已经踏上浮桥的右脚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其余的家丁也醒悟过来,争先恐后地往岸上跑。这早春的天,要是掉进河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被河水淹死也要被一场大病就要了命。
武丁们刚踏上岸,只听得身后一声“咔嚓”的巨响,浮桥已经断了。武丁们更是后怕不已。
桥对面的家丁武丁也看的目瞪口呆。可还等没他们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喊杀声,回头一看,一群穿着五花八门的土匪举着柴刀,砍刀冲了过来。当先一个敦厚大汉尤其勇猛,冲进人群左冲右杀,势不可当,众人还没反应就被剁倒五六个。紧随其后的大小土匪也不甘示弱,手起刀落,又砍倒十来个。
那些武丁们都是亡命之徒,整天在大草原上与马匪们拼命,何时吃过这种亏?这次却被几个平常看不上眼的土匪手起刀落地砍了二十来个,着实令人气愤。龇牙咧嘴就要拔刀拼命。
他们想拼命,但普通家丁可不这样想。几百个家丁早被凶神恶煞的土匪吓破胆了。即使有的家丁见土匪人少,还想拼上一拼,可一看其他人都逃命了,也只好打消主意。武丁们更是悲惨,他们刚才去看桥上的“热闹”时,早已与家丁们混在一起,这时虽想拼命却也只能被家丁们裹挟着狼狈逃亡,有的武丁不甘心失败,还想逆流而上,但马上就被家丁们推到在地,紧接着千就是万只脚踩了上去,开始还有呼痛声,不一会儿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面的范琳和武丁们心中大急,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浮桥断了,附近又暂时找不到船。人总不能飞过去吧。这时范琳也明白过来,那塌方的路一定是这群可恶的土匪干的,逼自己不得不走这条路。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几百个人已经被土匪杀散。被杀死的有三十多个,被踩死的有五十多个,大多数人都已逃了出去,只有十来个跑的慢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束手被俘。
冲在最前面的敦厚大汉正是五当家李同。这李同可是个不要命的主儿,当年就因为村里的李员外把他欺负的苦了,他一怒之下,拿着菜刀就把李员外给杀了,然后上山落草,打家劫舍用以度日。
山寨中的土匪虽然说都是强盗,但真正杀过人的人却没几个。平常的过路人只要拿刀吓唬几下,就会乖乖的把钱掏出来,根本用不着动刀子。后来刘大山来到山寨,让他们只劫掠无恶不作的大户,但那些大老爷更是怕死,即使家中有许多家丁,却仍然选择破财免灾,交钱了事——当然这也是因为土匪们劫掠的虽说是大户,但并不是真正的有权有势的贵人有关。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虽然当土匪已经有好多年了,但绝大部分兄弟都没有真正地见过血。
只有这个李同与众不同。不说他当年杀人当土匪,就单单说他来到山寨后,几次遇到火拼的事都是李同和他的手下冲锋在前,其他的几个当家的只能跟在后面吃灰。李同和他的手下可以说才是真正的杀人强盗。
这次很可能要大打一场,刘大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同。
李同确实没让刘大山失望,只一个冲杀就打散了众家丁,自己却只有两个兄弟受了轻伤,只看得其他几个当家的目瞪口呆。不知道是应该夸李同勇猛呢,还是应该骂那些家丁身子弱,太不经打。其实李同自己也是纳闷:我还没打够,你们怎么就逃了?
杨靖在后面看的直摇头,怪不得别人都说打仗打的就是气势,如果气势没了那么仗就打不赢。现在看来,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却是大有道理。
跟着刘大山等人走到还未收拾的“战场”上。刚才的战斗虽然并不激烈,但杨靖看着这满地的鲜血,心里也是翻腾蹈海,如果不是顾及面子,他早就大吐特吐了。走到还是浑身发抖的那几个被俘的家丁面前,问道:“你们领头的呢?他在哪儿?”一个家丁向河对面指了指,说:“就在那边儿。”杨靖看了看河对面正在骂娘的一百多个武丁,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们大当家的不愿杀人,让我来放你们回去。你们回去后可不能像以前那样胡作非为,否则。哼!我们绝饶不了你。”那十来个家丁点头如捣蒜,连连应是,站起身就慌忙溜了。杨靖当然知道这些做惯了坏事的家丁狗改不了****,但还是想想尽尽人事,他们听不听那就不好说了。
就在杨靖放人时,几位当家的已经打开了蒙在马车上的帆布。不时地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声。杨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不由地凑过头来,看看今天到底有什么收获。只见车里都是弓矢刀剑,上好的钢铁,还有好几车的粮食,丝绸和食盐。杨靖心里怦怦直跳,这得多少钱才能弄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天下何其不公!杨靖心里直为那些冻死饿死的流民愤慨不已。
刘大山走过来拍拍杨靖的肩膀,笑道:“是不是看傻了。我们以后得到的会更多。现在我们该走了,再不走官军就要到了。”杨靖点点头,和兄弟们一起把战场收拾了一下,就匆忙撤退。
到了小峪口,二当家带领着家眷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小峪口往上,马车不能通过,杨靖他们只能把物资卸了下来。由家眷背粮食、丝绸、食盐,男人们把一捆捆的刀剑钢铁系在缴获的马背上,自己也背着沉重的弓矢向山里面跋涉。山路难走,负重又多,行走异常缓慢,众人走了五六天,才走到离五台山五十里的一个地势险要的山峰上。
这座小山中不仅有田地可以开垦,还有一股活水,真是人间福地。但因为周围土匪众多,无人敢来此定居,便宜了杨靖他们这些外来户。
杨靖他们来的路上到并没有受到本地的山贼土的匪攻击,这倒不是五台山附近的土匪心眼好,只是因为杨靖他们身上都背着刀剑弓矢让其余的土匪们心寒,不敢攻击。这年头儿有刀就是大爷,这些人还是不惹为妙。
刘大山先是分配了粮食、丝绸和食盐,又命令众人搭房建屋。杨靖见众人都是用木料建房,便对刘大山建议道:“舅舅,用木料建房容易着火,一旦遭到攻击,木料一点用也不起。我们不如用石头砖瓦盖房。”刘大山听的直皱眉,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没有石匠,也没地方买转,即使能买来,咱们也运不上来啊。只要寨子的外墙用石头盖,其他的还是用木房吧。”杨靖不服气,道:“咱们刚来,其他土匪肯定要找咱们麻烦,咱们要是不弄的结实点儿,恐怕要吃亏。我的意思是,咱们先用石头垒房,然后自己烧砖。烧砖又不是什么难事,咱们总有一天烧出来的。”
刘大山迟疑道:“咱们都是北方人,住惯了木房。你让他们改,他们可能不愿意。而且石头房子又太慢。再说,咱们是土匪,都去生产砖了,谁去下山抢劫?要不这样吧,过几天咱们再招人的时候,我给你多配几个人,你就领着你的人去烧砖吧。”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喽啰道:“当家的可要烧砖?我的祖上万历年间曾经在北京为筑长城烧过砖,小的虽不肖,但也学会了这门组上传来的手艺,或许可以帮的上当家的忙。”杨靖大喜,对舅舅说道:“你要先借给我一些人,我想马上就去烧砖。”刘大山见他这么着急,好笑的点了点头。杨靖又对那个喽啰道:“王兴,你一会儿就领着舅舅借给我的人去找粘土,明天就开始烧砖。”王兴点头领命而去。
其实杨靖心里就有很多好东西,可自己都不会做,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