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玉林起脚将一棵树拦腰踢折后,铁头吃惊地喊道:“呀!姐,赵先生把树都踢折了!”铁头的喊声惊动了玉林,他知道林子里有了人,于是停了下来转身穿好了衣服。
铁头一路奔跑着来到了那棵断树跟前,他两眼瞪得溜圆,然后咋着舌道:“赵先生,你可太厉害了!”玉林笑了笑,“原来是你啊,铁头!”随后玉林便瞥见月儿正姗姗地向他走来。
月儿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消,她低眉着眼对玉林说:“我说怎么在河边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儿。”
“先前是在河边来着,后来看这林子确实是喜人,就忍不住进来走走。怎么,你们姐弟俩咋来了?”
“没啥事,见你出来半天了,就出来找找,怕你一个人再走丢了。”
“走丢了?”玉林笑道:“我这么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走丢了?”
“那可没准,正因为你是一个大男人,才有可能被狐狸精给拐跑了!”月儿嗔羞道。玉林听后又笑了笑但没吱声。
“回去吧,赵先生,该吃晌午饭了。”于是玉林三人开始往回走。
路上,月儿见玉林的脸上沁出了汗来,她便拿出了自己的手帕递给玉林,“赵先生,你擦擦汗吧?”玉林摆摆手,“不用了,我这儿自己有。”玉林本想掏出那个蓝布条子擦汗,不料想却把嫣红送给他的那块绣花的手帕给带了出来。
月儿一见脸上不由得失色起来,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瞬时涌上了心头,她强忍着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了出来。
“姐姐,你看那只鸟真好看!”铁头指着几米远外一棵小柳树上的一只绿鸟对月儿嚷道。此时月儿已经完全走了神,她根本没听见她弟弟在说什么。
玉林见状对铁头说道:“铁头,你喜欢那只鸟吗?”“喜欢!”玉林听罢便蹑脚上前又走了两步,突然身子一跃朝那棵小柳树的树梢上窜去,等玉林再落地时,那只鸟已经在玉林的手掌心了。
铁头从玉林手里接过那只鸟用手攥着,然后跑到他姐姐的跟前兴奋地叫道:“姐姐你看,赵先生抓住了这只鸟!”月儿只是淡淡地一笑什么也没说,三个人继续往回走。
中午月儿把昨天剩下的猪肉剁成馅,又往里掺了点青菜,然后给全家人包了一顿饺子。吃饺子时,月儿的爹娘和铁头吃得是非常的开心,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月儿的爹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喝着小酒,嘴里不时地发出咂咂的响声。“哎呀!你别说,这自打赵先生来了以后,咱家的嚼头可比过去强多了。赵先生,你可真是我们杨家的贵人啊!”月儿爹滋溜喝了一口酒慨叹道。
“大叔,你客气了,人只要下得去辛苦,这日子就不会太差了。以后大叔要是缺酒钱,请尽管跟我开口,我玉林虽然现在还没啥本事,但这酒钱还是拿得出的。”
“哦,此话当真?”月儿爹面露惊喜地问,玉林点点头,“当真。”
月儿爹听后非常高兴,他端起酒碗说,“哎呀,赵先生真是一个仗义豪爽之人,我杨某人算是没白认识你。来,赵老弟,我敬你一个!”
没等月儿爹和玉林碰酒,月儿突然间恼怒了起来,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摔说道:“爹,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喝糊涂了?你管赵先生叫老弟,那我和铁头管他叫什么?”月儿爹见女儿忽然间恼了起来很是不解:“你们还是叫赵先生呗!”
玉林在一旁明白月儿的意思,他赶紧对月儿爹道:“大叔,月儿说得对,你老是长辈,你不该称呼我老弟。”
对于玉林的话月儿并不买账,她不满地瞪着玉林说:“还有你赵先生,你瞎给我爹许什么愿?你给他钱他就会拿去喝酒耍钱,你这哪儿是对他好,你这分明是在害他!”
月儿娘见月儿这么跟玉林说话心里很是不安,她埋怨女儿道:“月儿,你怎么跟赵先生发起火来呢?赵先生可是咱们家的恩人啊!”
月儿爹见女儿不但反对玉林给自己酒钱,而且还给玉林甩脸子,心里是既窝火脸上又挂不住,他一边骂道一边下地去摸鞋,“死丫头,你今天是吃枪药了?竟敢对赵先生不恭,看我不打死你!”
“你打!”月儿倔强地一梗脖子。
玉林一看月儿爹这回是真要打月儿了,便赶紧下地拦住了月儿爹。月儿爹挣了两挣,感觉玉林犹如大树生根一般,于是只好作罢。他悻悻地对月儿说道:“哼!要不是赵先生拦着,看我非打死你这个丫头不可。”说完便又上了炕。
玉林回身对月儿说道:“月儿,你也消消气吧!”月儿看着玉林那温情的目光不好意思地说:“赵先生你别介意,我这是在生我爹的气。”于是一家人又都坐到炕上接着吃起了饺子。
“爹!”铁头一边嚼着饺子一边说:“赵先生可厉害了,他一脚就踢断了一棵树,跳起来就能把树上的鸟给抓下来。”月儿爹听后十分的惊讶,他转脸望着玉林道:“赵先生,铁头说的可都是真的?”
玉林淡然一笑:“没什么,这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而已。”
“哎——呀!”月儿爹惊呼道:“这种事我以前只在茶楼和酒馆里听说过,还有就是那些说书和唱戏的,可那些只是听说,从来没见过。没想到赵先生就是这奇异之人,而且还就住在我家里……”月儿爹一时惊异慨叹地不知再说什么好了。
“赵先生,以后你能教教我吗?”铁头嘴里含着饺子问。“可以呀!”玉林慈爱地看着铁头说:“不过你能吃得了苦吗?”“能!能!我能!”铁头连连应道。
“赵先生,既然你有这般本领,为什么不去镖局做事?到镖局做事,这一年下来弄他个千把两银子是不成问题的。”
听了月儿爹的话后,玉林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大叔啊,你有所不知,这不是什么银子的问题,而是师命难违,我师父不容许我干这一行。”“哦——是吗?那可太可惜了!”月儿爹连连惋惜道。
“也没什么可惜的。”玉林对月儿爹说:“我师父不让我干这一行也是为了我好,这江湖之上藏龙卧虎,能人高人多的是,干这一行实在是过于凶险。我打算今后就是开药堂办诊所,以行医看病为主。”
“嗯,赵先生的想法不错。这行医看病既没有什么凶险,还可以赚大把的银子。”月儿爹称赞道。
“大叔,你此言差矣!这干什么都会有风险的……”
月儿闷着头吃饺子,她一面静静地听着玉林和她爹拉话,一面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月儿此时就像当初的嫣红一样,已经暗暗地拿定了主意这辈子就嫁给玉林。不过她虽然这么想,但是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她没底的原因一是担心像玉林这样的人物,是否能看得上她这个贫寒人家的姑娘。毫无疑问,像玉林这样的人物,用不了多久就会脱颖而出、发达显赫起来。没底的另一个原因是,她从今天玉林无意当中带出的那个娟秀的手帕来看,估计玉林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而且这个人肯定还是一个大家闺秀。从这两天玉林离开傅家大院那种郁闷相思的表情上看,这个大家闺秀应该就是傅家大院里的人。一想到这些,月儿嘴里的饺子就味同嚼蜡。
傍下午玉林又出去转悠,铁头也跟着去了,现在铁头已经黏上了玉林。月儿心事重重地收拾完碗筷,然后一个人坐到那儿开始想心事。
月儿心里很清楚,像自己的条件实在是无法和那个送给玉林手帕的大家闺秀相比。另外,从玉林那忧思的表情上看,那个大家闺秀已经攫取并占据了玉林的心,玉林的心恐怕已经很难再容下其他的人了,自己若想要再闯入玉林的心田,把握性不是很大。从玉林对待自己的态度上看,他似乎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一个妹妹。玉林能够来她家给她娘看病,只是出于玉林侠义善良的一种本性,是玉林的一种古道热肠。不过也正是由于玉林这种侠义助人的天性,帮助自己家还上了欠傅家大少爷的钱,才使得玉林惹恼了傅家大少爷而被赶出傅家大院。也正是因为如此,玉林才住到了自己家,使自己能够和他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从这一点上看,自己还真得要感谢那位傅家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