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凡丽来的那一夜,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何凡丽和我穿着洁白的纱裙,在舞台上不停的唱《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我们站在一群人身旁,很多人都在快乐的歌唱着。
领唱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孩子,穿的是粉红色的纱裙,她唱高声,像钢丝一样的绕在我的心底,我感觉到呼吸困难,不能动弹,忽然身边什么人也没有了,舞台上空荡荡的,灯光下只有我一个人。
我在四处找人的时候看到了那个领唱的还在前头,我去拍她的肩,那样的细小,脖子上有白白的细毛,玉一样的,她回过头来,眉目是那样的美丽,只不过,那小小的单凤眼下却有一块桃红的胎记,熟悉又冰冷,我开始害怕,我记起自己总是梦到她,只好往后退。
很多人都会做这样的梦,梦到一半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在做恶梦,想醒来,却又醒不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恶梦成真。
没有恶梦,我被人推醒,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是何凡丽,她站在我的床前,呆呆的,然后她钻到了我的被子里,手脚凉冰,我一下子不能适应,自从老公出差到埃及之后,我没有再摸过别人的皮肤,虽然我的皮肤很饥渴,可是,我也没有想过想摸一个女人的皮肤。
何凡丽轻声说:“娘子,我很怕,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人摸我。”
她的手微微的发抖,那样的情景回到多年前,我们还在中学,寄宿在学校里,有时候说过一个鬼故事或者是讲到什么可怕的电影,女孩子都会挤在一张床上,就是这样微微的抖,然后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时光一下子就拉回到那个年代,我把何凡丽的手轻轻的握住,像中学时代那样,我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杜碧佳要回国了。”
我以为何凡丽会大吃一惊,或者是跳起来睁大眼睛看着我,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说,只半晌才对我说:“我知道了,她给我打过电话。”
我真正的吃惊了,我侧过头去,一点点昏黄的灯望着她,她的身子在黑暗中显得很僵硬,像一个僵尸睡在我的身边。
“你是怎么知道的,碧佳给你打电话了?”
“是。”
凡丽慢慢的睡着了,似乎睡得很好,第二天起床,我还是早早的去了咖啡馆,虽然我不靠这个小店挣钱,可是,我也不想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这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经常来咖啡馆里的客人会因为我无故关门而怀疑我是不是去偷人了,或者是已经破产了,或者回家的路上被人奸杀了。
何凡丽还在我的床上睡觉,她好似准备一直睡到易明来深圳,再和易明睡到天荒地老。
我照常开了咖啡馆的门,站在店门口想了想,还是准备请一个人来帮我看看店子,碧佳来深圳之后,还有易明,还有何凡丽,这些人都来了,我也别想再安安稳稳的开店,而且这里的治安也不好,找一个男人打打杂是好事,当然如果找到一个变态佬,像人肉叉烧包里的黄秋生,那就算我倒霉,事多不能怪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啊!
我写了一张纸,上面就歪歪几个字,本店招服务员,男一名。
只是没有想到条子贴出去一个小时之类,就有一个男人应聘,我不过是试着贴贴,根本没有想到会一呼百应,这和天涯杂谈里回复一样的快嘛!
这个男人来做服务员,我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他,我认为他肯定是误会我了,以为我这里是夜总会或者是那种找鸭的寂寞女子,他找得实在很像鸭,我不喜欢帅哥,长得帅而且还身材好,并且结实的男人,我都一律视为鸭,不是鸭你长那么好给做什么啊!
他对着我笑,阳光灿烂,真是那句恶心肉麻的话,全世界的阳光都落到了他一个人眼睫毛上,也不怕灿烂得过了份,剌瞎了眼。
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来应聘服务员,一个月拿八百块钱的工资吗?他当我是白痴啊,就算是如我这种名牌白痴,还是能认出他运动鞋的牌子,耐克,是不贵,这种最新款的也就二千多一点,但是,一个长得很帅而且很阳光并且蹬着两千多的耐克鞋带着一个看似很高级的耳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对我说:“喂,老板娘,你招人啊!”你会怎么样,想不想赶他出门。
我真想赶他出去,可是,他却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和我说:“来一杯咖啡。”我强忍着火气,把咖啡给他端了过去,他喝了一口,然后吐了出来,指着咖啡对我说:“这是什么?中药吗?”一张夸张,简直向是对我说,我就是表演天才,你要不是星探你都对不起你的眼睛。
“喝就喝,不喝拉倒,三十块钱一杯,拿钱来。”
其实不用三十,只要二十五块钱,我是为了气他,他摇摇头,然后说:“我身上真的没有钱。”
我气极反笑,没有钱,我只听过吃霸王餐打霸王炮,从来没有听过喝霸王咖啡,但他好似真是来踢馆的,他居然亲自走到柜台里,我很害怕的看着他,他一边挤进来一边对我说:“别怕,我真不会抢你,也不会伤害你,你看你今天刚开张哪里有什么钱,再说了,这种破咖啡馆一天能有多少钱值得我抢。”
“看样子你还瞧不上我店,这点小钱还不值得你抢,你要抢大钱。”我没有遇到这种人过,有点语无伦次。
他开始用拿出咖啡豆,放进咖啡机里打,在机器声中,他就:“抢也不抢你,你有几个钱,开这么一家店,还把咖啡调这么难喝。”
我气得说不出话,但是看着他手腿麻利的开始烧咖啡壶,而且咖啡的浓香随着他的手式传出来,我的心情神奇般的平静下来。
一杯香浓热气腾腾的咖啡到了我手里,他做一个鬼脸,示意我也尝尝。
我喝了一口,脸忽然红了,真的感觉自己从前煮出来的那些咖啡是中药,真是太难喝了,真是好奇怪啊,同一种材料,做的方法也一样,为什么出来的味道会相差这么多呢?
他似乎看出我的疑问:“火候和时间非常重要,你只学了一些套路,没有真正的用心去做,所以,当然味道不好,好了,现在你认为我可不可以做你的服务生了。”
我很是疑问,像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我的小店里,生活跟小说一样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我从前做公司公关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帮公司招过人,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招过这么奇怪的人。
他看出了我的疑问,终于长叹一口气说:“算了吧,我告诉你,我招惹上了一个特别难缠的姑娘,她天天堵在我家门口寻死觅活说要嫁给我,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能长在我身上,我真是被缠崩溃了,只好偷偷的寻个空子跑出来,先找个吃饭的地方,身上真的没有带钱。”
他好似很大度的对我挥挥手:“我也不要你那个什么八百块钱的工资,你让我吃让我睡就好了,我也没有证件,没有零钱,没有电话,也不能对朋友求助,我家人都已经出国了,而且为了一个女人去求我家人寄钱那也太没有面子了,只要把那个姑娘给稳定住,我再给你倒送八百块钱。”
我当然心动了,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能天天送上门来,但我还得有一点尊严:“你要是把我这个店给夜里搬空了怎么办?”
他把咖啡给推过来:“你认为能调出这么好的咖啡的男人,会搬你这七张破桌子吗?”神色里满是自信。
“好吧,你现在可以上班了,你叫什么啊!”我被他打败了。
“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