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作家,在外出参加省作协组织的一次笔会时,邂逅了一个名叫茜的女孩。那时,他在全国各地的报刊已经发表了不少作品,茜只是一个文学爱好者。茜非常崇拜他,一路上与他合了不少影。笔会结束后,开始时写信,后来打电话。总之,两人之间没断联系。大多时候是茜找他,话题也都是文学方面的,关于读书,关于写作,关于他的某篇作品,等等。茜写了不少诗歌,却没拿去发表,统统给了他,要他赐教……嗨,不说了,越说越说不清楚了。文人骚客嘛,有一点风流韵事也是正常的,如果说没有,反倒不正常了。
他的妻子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发现了他跟茜的合影照片,发现了茜写的诗歌,怀疑茜是他的情人,经常与他吵吵闹闹。刚开始,他还辩解两句洗刷自己的清白,说事情不是妻子想像的那样。时间久了,妻子再吵骂他时,他索性不去分辩。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们不,结婚15年,吵了15年,争争吵吵当中先后生了两个孩子。
若是换了别的女人,也许早就跟他闹离婚了。她没有这样做,原因有多方面,一来是因为孩子,孩子不能没爹,也不能没娘;二来她没有工作,是个农民,他在乡政府上班,跟他结婚算攀高枝了;三来她一直信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跟着走”的封建余毒。再说,他只有周末、节假日才回来,到家后一堆子事情等着他做,哪有时间吵架啊?他们的争吵也只是月儿四十来那么一下子,相比别的家庭,这已经不少了。
若是换了别的男人,也早就忍受不了妻子的吵闹,跟她散伙了。他没有跟妻子离婚,也是有原因的,他跟她是一个村的,他父母去世得早,是她的父亲收养了他。长大后,他就娶了她。
有一次,乡里组织大家体检时,他被检查出了淋巴癌。按照单位的规定,能报销的费用是有限的,大部分还需要自己筹措。他拿出3000元给妻子。
进了医院,花钱如流水。很快,这3000元花完了,妻子再向他要时,他说没有了,手里就这么点积蓄。
妻子瞪大眼睛瞅着他,简直不相信他的话。他苦苦一笑,说真的,我手里就这么点钱。
这一下,妻子被激怒了。家里的经济大权一直是他掌管着,家里需要花钱时才向他要。他不吸烟,不喝酒,不赌博,应酬也少,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除了他每月的工资,还有稿酬以及其他所谓的灰色收入,家里的房子也没盖,两个孩子一个高中一个初中,家里也没什么大的花销,应该有钱啊,他却说没钱,她更加确信他把钱花在了他的情人身上了。她能不恼火吗?
任凭妻子猜疑、指责甚至祖宗八辈地骂他,他也不辩解,只说没钱就不用治了。
妻子气呼呼地说,不治就不治!
话虽如此说,妻子冷静下来之后,要去借钱给他治疗,毕竟是自己的丈夫。他坚决不让,说这病是治不好了,再治也是白花钱。
妻子叹口气,想想他说的也在理。随后,就把他接回了家。
癌症是很难治愈的,何况他又没用药物,半年后,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临终之际,他恳求妻子把茜叫来。妻子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就答应了他。
茜三十岁左右,长得很漂亮,穿着打扮也青春时尚。妻子明白,这个小妖精就是他的情人!妻子强忍着心中怒火,没用对茜怎么样。
他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对茜说,这是你的诗歌,我今天还给你……希望你忘了我,找一个能疼你爱你的人吧。
女孩接过笔记本哭着跑出了病房。
妻子忍不住对他说,哼,你还说没有?要不是看你病成这样,我非搧她的脸不可。
他没有接妻子的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交给妻子。他断断续续地说道,这是我积攒下来的钱……孩子们还小,你也没人照顾……他没说完,就两眼一合永远地走了。
妻子接过存折一看,只见上面存了40万,是她的名字。
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