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一生思想比较复杂,兼受儒家、道家、纵横家等思想影响,因而对儒家和孔子的态度也不很单纯。他肯定儒家积极入世、有所作为的一面,但又不愿做死守章句的寻常儒生。
李白对孔子的态度,也是既肯定又有不满。他基本上很尊重孔子,按寻常习惯,称之为圣人或大圣人。《书怀赠南陵常赞府》云:“君看我才能,何似鲁仲尼?大圣犹不遇,小儒安足悲。”即是一例。《临终歌》结句云:“仲尼亡兮谁为出涕?”以孔子早已逝去、自己不遇知音为憾事,对孔子充满好感。至于《古风》首篇表示自己要学习孔子修《春秋》,从事于不朽的著述事业,更把孔子作为希慕效法的对象。由此可见李白对孔子的评价颇高。
李白对孔子亦有不满处。最明显者为《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该诗起句云:“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以楚狂接舆自比,讥笑孔子“何德之衰”。盖李白虽重视事君显亲,建功立业,但当不受时君信用时,则可以求仙学道,高卧东山,待机而起。以视孔子“三月无君,则皇皇如也”(《孟子?滕文公下》)的作风,固大相径庭。此则李白因受道家思想影响较深,视仕宦功名颇为超脱,因而对孔子??惶惶急于人仕之作风有所不满也。又李白性格旷达,行为狂放,蔑视公卿权贵,不屑拘守礼法。而孔子则是:“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君在,?躇如也,与与如也。”(《论语?乡党》)此种谦恭谨慎的作风,影响一般儒士甚大,而李白之行为又与之大相径庭。孔子此种作风,李白诗中虽无直接批评之语,但其思想上视儒家礼法为拘迂,不愿遵奉,则固可断言也。(李白《大鹏赋》有“不旷荡而纵适,何拘挛而守常”句,可以参照)李白作品中言及自己生活理想时,常以管仲、鲁仲连、张良、诸葛亮、谢安等人为企羡对象,而不举孔子。究其原因,一方面固由于孔子未能建立赫赫功业,另一方面也由于孔子的作风拘谨,与李白豪迈狂放的性格不相契合之故。
198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