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经历初唐阶段约一百年的酝酿发展,到盛唐阶段唐玄宗时期进入高潮。这时候涌现出一批杰出诗人,创造出许多优秀作品。盛唐诗人大抵眼界开阔,心胸博大。他们面对自身在诗歌创作方面超越前人的丰硕成果,气概豪迈,充满自信心和自豪感,形诸言论。这种意气昂扬的心态又进一步推动他们再创辉煌。
王昌龄在论作诗的立意取境时说:“意须出万人之境,望古人于格下,攒天地于方寸。”(《文镜秘府论?论文意》)表现出一种要求超越流辈和古人,囊括宇宙的宏伟气魄。李白《古风?其一》声称建安以来的诗歌都是“绮丽不足珍”,并认为通过以复古为手段来改革诗风,非己莫属。杜甫自称壮年时“气?屈贾垒,目短曹刘墙”(《壮游》),认为己作可与前代屈原、贾谊、曹植、刘桢等第一流诗赋作家匹敌。上述三人不是空口说大话,同时代文人已给予极高评价。殷?《河岳英灵集》说王昌龄诗是诗风衰落数百年后的“中兴高作”。李阳冰《草堂集序》称赞李白诗“千载独步”,“横被六合,力敌造化”。任华《杂言寄杜拾遗》诗赞美杜甫诗可与曹植、刘桢匹敌,凌驾沈约、谢?之上。这些评价与诗人的自述若合符节。
殷?的《河岳英灵集》,专选盛唐同时代20余位诗人作品,并给予很多好评。其书前《集论》总评盛唐诗的高度成就有曰:“言气骨则建安为俦,论宫商则太康不逮。”意思说:盛唐诗歌在风貌的明朗刚健方面,可与建安时代曹植、刘桢等人相比,在声调的和谐流美方面,则为西晋初期太康年间陆机、潘岳、张协等著名诗人所不及。殷?以同时代的选家身份,如实地道出了盛唐诗人群体的卓越成就,同时也反映了盛唐诗人意气昂扬的心态。
盛唐诗人不仅有豪言壮语,他们平时作诗十分刻苦认真。仍以王昌龄、李、杜三人为例。王昌龄非常重视下笔前的构思,指出须“左穿右穴,苦心竭智,必须忘身”,意谓在深入艺术构思境界时要暂时忘却自身。李白重视向前代诗人学习,《诗经》、楚辞之后,对南朝一些优秀诗人谢?等常致怀念与钦仰。杜甫更是注意多方面学习,“不薄今人爱古人”(《戏为六绝句?其五》)。他作诗重视词句的琢磨,“新诗改罢自长吟”(《解闷?其八》)。这类表明盛唐诗人作诗刻苦用功的例子不在少数。
一方面是意气昂扬,在创作上要超越前人,而不是拜倒在前代大家足下;另一方面又严肃认真,痛下苦功,重视向前人学习。这是盛唐诗人取得辉煌成就的重要条件,也是他们留给后代作家的宝贵启示。
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