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门,安狸仿佛从某种情绪里走出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高嘉树,陪我吃牛腩!”安狸拉着他往小区另一侧走去。
“你不才吃完吗?你是猪啊?再说我今晚是DJ时间!”高嘉树撇开她停下来。
“时间还早。难得回来一趟,门口这家我从小就吃,味道绝对正。”她口水都掉下来了。
“还有首曲子没谱!”
“不过20分钟。高嘉树你有多爱音乐?值得你这样拼命。”安狸不满嘀咕。
“不然呢?我就非要陪你?”高嘉树不悦地皱眉。
“你不一定非要陪我。但我很奇怪,你明明并不那么喜欢音乐,为何还要扑进去?”她眼神灼灼,像要把他整个人看穿一样。
事实上,高嘉树真被她瞅得有点慌,视线闪烁,下意识反驳:“谁说的?你知道乐队现在乐队里的词曲创作谁包办了大半吗?就我现在做DJ,也有好几个音乐人找上来要签我……”
“那只能说明你很有才华。”她帮他下结论。
他怔住,纳闷:“有区别么?”
“对于大多人应该没有,如果不是因为热爱,才华如何支撑、延续?不过你似乎是例外!”
“啊?”高嘉树郁闷,这什么谬论?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你的现场是什么感觉么?”她陷入回忆:“现场很嗨,我却觉得很诡异,台下一大半女乐迷为你尖叫,因为你的皮囊,剩下的一半也被你折服,因为你的技巧无可挑剔。一切都很好,唯有你,疏离没有温度,与那里格格不入,就像一具缺了灵魂的冰冷机器人,挑不出毛病,也不敢接近。”
“这不是很正常么?我在团队里担当的就是这样的角色。”他冷笑。
“与那个无关,你的问题是你并不享受那个过程,甚至在抗拒。”看他越来越沉的脸,安狸笑了笑继续:“举个例子,比如我们是一对情侣,你可能是那种在外人看来很完美的情人,颜好,家世好,才华佳,绅士,挑不出毛病,但就是机械的完成情侣该做的事,没有天雷地火,没有宠和爱!”
“喂,大姐,你举的例子太荒谬!”他有点气急败坏。
“或者你只是需要音乐,需要这些噪音,它们可能在你最痛苦的时候解救了你,”安狸靠近他,清亮的瞳孔里映出他凌乱不安的脸庞,“其实不止是音乐,即使是一个人,一只狗,在那个适时的点出现了,你都会紧抓他不放。”
“够了,别自作聪明了,你知道什么啊?还是说,你感同身受?”高嘉树瞳孔微微一缩,冷厉的眸光一闪而过,从没有人这么血淋淋地把他揪出来剖析,感觉很糟。
“切,我怎么也比你多吃了几年米啊!”她也怔了一下,随之恢复正常,仰起脸,对他笑:“高嘉树,你其实不需要生气啊,我这是职业病,爱透过现象审视本质,对谁都一样,陈千诺就怕死我!”
“好可怕的职业病!”高嘉树嗤之以鼻。
这时他已被她拽着来到一间老字号牛杂小店,点了牛腩粉、萝卜牛杂,蘸上辣椒酱,软嫩、香滑,超级有嚼头。
高嘉树从没吃过这类小吃,尝了下倒也口舌生香,回味悠长,一时胃口大开,不一会肚子胀得不行,鼻子上渗了薄薄一层细汗,白净肌肤晕成浅浅的粉色。
她眼也漾上盈盈水波,含笑望着他,嘴唇被辣得如熟透的樱桃,得意地说:“怎么样?没骗你吧!”
“嗯。”他难得顺她意,让她芳心大悦,夹了一块到他嘴边,示意他吞下。
高嘉树愣了下,脸微微发热,拿起筷子夹了过来!
“死小孩,我筷子有毒啊!”
“有……口水!”
安狸杏目圆睁,刚想出声驳斥,一把突兀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哟,这不是小狸吗?”
两人齐望去,是一个中年女人,打扮媚俗,涂的姨妈色口红,身材走样得严重,可怜了身上那件粉色蕾丝裙。
她双眼在两人身上溜来溜去,不怀好意。
安狸直接厌恶地皱眉:“唐阿姨。”声音不情不愿的。
唐阿姨倒也不介意,注意力全在高嘉树身上,她直接指着他问:“这位,是你朋友吗?哟,小狸啊,你交的朋友一个比一个俊!”
高嘉树瞬间被恶心到,脸上恢复日常的冰寒,冷冷地撇过脸,付了钱,瞅旁边的人,示意要离开了。
安狸也像是忍受到极点,话也不接,一手拉起高嘉树就走。
那唐阿姨却极不识趣,拦住安狸,一副要闲扯的样子:“怎么就走了呢?阿姨好久没见过你了。唉,上次你妈那事我真不好意思啊。我真没想到会那样……”
不说还好,说到这个,安狸立刻反讥:“这么说,你老公出轨,只要小三跟你说声不好意思,也是没有问题的咯!”
对方嗓音变尖:“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再怎么说我们以前也是邻居,我也没想要你妈出事是吧?我这不是为她……”
“你是不想她死,你只是想她半死不活罢了!”话还没说完,安狸便冷冷地接过去。
她勃然变色,指着安狸嚷:“你……从没见过你们这么不知好歹的一家人,我不就是看你们三母女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艰难,看在过去大家邻居的份上,想介绍个有钱的男人给你那病恹恹的妈吗?那男的也不介意她有病拖着两个拖油瓶,这样的男人到哪里找?你妈就不识趣……”
“所以你就觉得我妈假清高,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干死累活的,还顺便把我也扯上?”安狸眼睛瞪得想要把对方吞下去。
她看着安狸凌厉的眼有点怂,但又不觉得自己有错,立即回瞪:“我也没想到你妈这么经不起刺激,我只是告诉她事实,哪次见你不是带着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