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嘉树,来80club!”
年初五,刚抵达g市,高嘉树便接到安狸的信息。
80club就是高嘉树兼职dj的那间慢摇吧,他加入Rainbow后也在这里驻唱,所以对这里熟悉得很。
他一踏入吧里,服务员秋秋就直接带他入座,眼里掩不住惊喜,一脸娇羞,频频回头。
慢摇吧不同于安静的音乐吧,但又比热烈的酒吧相对缓和,闹中有静的气氛以及club 式的交流融合,音乐风格也是介乎Downtempop与House之间,这是高嘉树能接受的,也是他在这里待下去的原因。
80club的舞池区与座区分开,安狸那一桌已经围坐了7、8个人,高嘉树进来一眼就看见某个人几乎像只蝴蝶般翩然穿梭于其中,向现场每一位听众绘声绘色痛哭流涕地描述不久前的那场生死劫。
“你不知道,当时我和阿塔几乎卡在悬崖边上的夹缝里,两块大石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每挪动一步都有掉下去的危险……”抬头看到高嘉树,伸手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继续话题:“不过我可觉得刺激极了,就像武侠小说里的高手那样,高手成为高手前总会被放逐到荒山野岭意外寻得武功秘籍,练就一身盖世神功……”
“小心你挖到的是葵花宝典。”有人呛她。
其余几人皆嘻嘻笑开!
安狸凉凉斜他一眼,笑得叵测:“练了又怎样,难道我还会多长一样东西?”说罢招来一打扮妖娆正在热舞的性感女,指着那男的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女人听完瞬间燃起热烈的花火,脉脉含情朝男人猛抛媚眼,身子一滑贴到他身上,要拉他奔向舞池,男的惊得差点跌下来,连连告饶:“别,别这样,狸姐,我知道错了!”
安狸挑眉:“我什么时候成你姐了?”随之转头冲高嘉树嫣然一笑:“全场只有他能叫我姐!”
高嘉树从进来就细细打量她,嗯,还像平常那样生龙活虎,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然而当她转过脸时才吓了一跳,她右脸颊靠耳朵处,一条疤痕徐徐向下延伸,直至锁骨以下,狰狞至极。
“你的脸,怎么了”?
这时其他的人都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被强拉进舞池的苦逼男,其中一带眼镜斯文男对安狸竖起大拇指:“安狸你这招够损呐,对大汤这种已经掰弯的男人来说,女人就是他的噩梦,哈!”
安狸眼里十足戏弄的光芒:“所以,不用练什么宝典了。”
说罢,抚摸脸颊,侧头对高嘉树说:“那时摔了一跤,滑到了,但那时竟然没知觉,因为人都快冻僵了!”
高嘉树想起那时电话里确实听到她摔倒了,会不会……
他再次疑惑看向她,恰巧她像发现什么,凑近细细瞅他,皱眉:“你怎么憔悴成这样?”
“我刚下飞机就被你叫过来了,累。”高嘉树不动声色移离她半寸,她的呼吸灼人,喷在他脸上让他瞬间脑袋注了浆糊似的,而且她穿的宽松毛衣,靠近他时领子滑下来,露出延展的伤疤和细细的文胸带,细带以下是令人耳红心跳的两坨浑圆!
安狸旁边两个长发大胸女,频频朝高嘉树放电,其中一个扯了扯安狸,娇声道:“安狸,他就是你说的这里的招牌dj?好可爱好俊哦!”
安狸也冲她笑:“是哦,好可爱哦。”下一秒立刻换上严肃表情:“再可爱也轮不到你!”
“安狸,你……”那女郁闷,却朝高嘉树递过一张名片:“你好,高嘉树是不?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可以……”
话没说完,名片被安狸一手抢过去,大声念出来:“缪斯娱乐经纪?刘炫,你挖人挖到我这里了!”
那刘炫有点气恼:“我这不算挖吧?我只是给他一个机会,他条件很不错,包装下准红!以我5年模特经纪的眼光保证。”
“他,不需要!”安狸冷了眉眼,拨下头发,整个人莫名烦乱,高嘉树好奇地望她一眼。
“你能代表他的意见?应该问问他的意见吧?”刘炫不甘心。
“他现在都由我罩着,你怎么着?”安狸突然身体向左侧靠,一手揽过他,挑衅看着刘炫。
“你……”刘炫真动气了,不明白安狸为何非要在这种场合拿乔她。
众人看此情景,忙出来解围,对面一小胖子给刘炫和安狸倒了酒:“哎呦喂,多大事儿?喝酒喝酒,祝安狸女王逃过一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
“咋说话呢?”安狸娇嗔道,但脸色转和,端起酒一饮而尽,干完仿佛意犹未尽,示意续杯。
众人被她的豪情叫好,不多会安狸眼神开始迷离,唇色绯红,在炫彩光线下,宽松衣衫挡不住身体曼妙曲线,尤其是微微下滑的领口下露出的小截春光,旖旎无限。
这不是个好兆头,高嘉树甚至瞄到在场几个男生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了不少。
高嘉树暗暗握紧拳头。
“你总是不听话,刚出院的人就到处跑。”一个低沉的男声突兀地响起。
高嘉树还没缓过神来,身旁已经挤进一人,一手揽过安狸肩膀,轻拍着。
在座已经有人惊呼出声:“彦哥!”
高嘉树此时才看清,来人正是上次在医院见到的周彦。高嘉树眼神明灭闪烁,拳头握得更紧。
安狸看到他,似乎也很吃惊:“你怎么来了?”
他又是薄责的语气,眼神却柔得溢出水来:“能不来?我才离开一天,你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了!”他说这话时,眼睛有意无意掠过在座的几人,他们都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左顾右盼。
“多大事儿?”安狸不在意地说,随即又皱眉:“你往旁边挪挪,你把别人都挤扁了。”
这时周彦仿佛才发现身边有人似的,吃惊道:“啊?我以为这里没人,不好意思,没看到。”
高嘉树冷冷看他一眼,心里冷笑,没看到?看似挺精明的男人,却选了个这么个烂借口。只是他不明白,跟上一次一样,为何他对自己充满敌意?
很久以后,他才明白,他不只是对他充满敌意,而是,对安狸身边,任一个男人都如此,尤其陌生男人。
周彦选了另一个空位坐下,唤来侍者给她换了果汁加小零嘴。安狸撇撇嘴:“当我小孩子么?用这些打发我。”
“嗯,你此刻,就像一个小孩一样,闹别扭!”
“我不吃,这些只有高嘉树适合!”她把橙汁推向高嘉树!
高嘉树不置可否看着她。突然感到没趣极了,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他叫上,把他挤进她的朋友圈。
她刚刚猛喝酒的时候那几个男人的反应,那刻他以为这是她让他出现的原因。现在看来根本是那回事。
也是了,她这样的人何须他这个高中生来护,周彦一个眼神便能把那些人凌迟一遍。
高嘉树站起来,平静说出三个字:“我走了。”
出到门外,冷风飕飕,从脖子灌进来,高嘉树不由打了个寒颤,他伸手裹紧外套,却不小心扯到背部的伤,一时间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好像几天没换药了,高嘉树想。
回g市的前几天,事多而心情郁结,后来,因她那条短信,心绪又不停亢奋,倒把这事忘了。
记得他回来前,爷爷深叹了口气,沉沉道:“你这孩子,我知道你心里苦,怪爷爷,可爷爷老了,也没有其他法子保你多少回,要知道多少双眼盯着凌家耵着我们?你就是凌家的一个定时炸弹,谁都能拉开那根导火索。唉要怪只怪你那作孽的爹妈!”
“……知道了……”高嘉树低下头,谁也不看,钻进车里,却见老样子微驼背,握着拐杖的双手震颠得厉害,他,真老了很多!
高嘉树只感到眼前白茫茫一片,禁不住摇下车窗,哑着嗓子喊:“老头……保重!”
像一年前离开时一样。
车渐驶渐远,回头再看老宅园区的葱葱郁郁,默默地,一闪而过,终究汇成天际里无限远的一个黑点,消失殆尽!
有些事,不要奢想它会消退结束,就像有些事情,不要奢想它会开始一样!
高嘉树心里杂七杂八地往前走,灯下影重重。
许久,他盯紧自己的影子,叹气:“唉,安狸!”
“咦,被发现了?”身后跳出一人,笑盈盈望着他。
“很好玩?幼稚不?”
“嗯。你不高兴了?”她又紧盯他。
“不敢。”
“那就是不高兴了。”她嘟囔,“其实我今晚想请你吃饭的,不过被那班人约了,就干脆一起咯!”
“你想解释什么?”他斜乜她。
“我说过想第一眼见到你的啊,可是你迟了,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她好不懊恼。
“你贵人事多,我不打紧!”高嘉树阴阳怪气,不过心情却莫名好起来。
“啪”安狸在后面狠狠拍了他一掌:“高嘉树,你别不知好……”
最后的话没说完,因为高嘉树惊跳开去,脸煞白,最后竟蹲跪下来,极度痛苦的样子。
安狸疑惑看向自己手掌,真神功附体?一掌能把人伤到趴下?
安狸伸手要扶起他,高嘉树猛推开她,吼道:“走开!”
“高嘉树,你别不知好歹!”安狸被推得跌坐地上,也怒道。
他脸色苍白站起来,目光森冷:“我就是不知好歹,才想着只有你好,我才心安;就是不知好歹,才因为你一句话,连伤都不顾才赶着回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