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国际直接投资理论并没有专门研究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现象,但是在这些基础理论进行的理论阐释可供参考。垄断优势理论较好地解释了知识密集型企业对外投资的现象,但是无法解释海外投资企业的地理布局,也无法解释拥有垄断优势企业为什么不选择技术贸易而选择海外直接投资等。内部化理论在一定程度上解释各种形式的海外直接投资,包括研发直接投资的形成和发展,但忽视了国际经济环境的变化。修正后的产品周期理论和国际生产折中理论阐述了跨国公司海外研发分支机构的主要职能(动机):①以支撑生产为目的的技术转移和改善;②利用东道国技术优势进行基础材料或产品研究;③了解和监测国外技术能力等。寡占反应论解释了同行业的大型公司研发机构成批入驻现象,指出这是基于寡占反应的研发跟进策略和防御性投资,阐明了处于竞争目的的又一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动因。但是,传统国际直接投资理论关注的是发达国家跨国公司对外投资的优势与动机,而且研究范围局限于动机和职能研究,对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的阐释缺乏系统性和全面性。虽然为本书的研究提供了一定的基础理论依据,但并未涉及到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空间结构的关键问题。
全球战略理论和企业知识理论作为新兴理论都能对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做出不同角度的诠释。跨国公司全球战略理论从企业微观角度出发分析其投资和生产活动,强调其全球性、整体性和协同性,使对跨国公司投资行为的分析不再囿于在东道国利益的最大化,使对跨国公司投资行为的分析更加贴近实际,并可在一定程度上解释研发全球化以及跨国公司并购和战略联盟等行为,但该理论偏重于跨国公司的微观层面和个体运营,没有对宏观层面的跨国公司全球研发的总体格局以及跨国公司之间的研发合作现象进行阐释。企业知识理论是探寻企业竞争优势根源及对主流企业理论反叛的过程中产生而演变过来的,它反对将企业竞争优势归于企业所处的市场结构和市场机会等外部条件的企业竞争优势外生论,认为包括技术知识、组织知识以及认知能力的企业知识才是企业竞争优势的来源,对企业外部创新网络的发展突破了单一跨国公司全球战略理论的局限,勾勒出全球创新网络的总体轮廓。这些理论对本书解构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的战略动机、空间组织以及全球研发网络的成长过程有着极大的启发。对本书的研究立意而言,不足之处在于没有将企业创新网络放入空间背景中来研究其空间分布规律和网络结点的空间相互作用状况。
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的理论探索集中在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的动机、海外研发机构设置与扩展方式、行业选择、区位选择等方面。技术开发—技术增长理论明晰了跨国公司研发投资动机和区位因素的关系,在市场拓展动机引导下,影响跨国公司研发对外直接投资的区位因素是东道国市场规模和成长潜力;在技术获取动机引导下,东道国研发投资总量、人力资源质量、产业技术水平成为主要的区位因素。而辅助资产论将公司基础研究能力和生产技术的提高、关键性辅助技术的获得、技术更新和工艺改进等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的实现目标均视为公司的辅助性资产,事实上仍是对跨国公司海外研发的战略目标的表述。跨国公司海外研发投资动力引力互动论综合考虑了公司和区域双方的作用力,认为区位选择的结果是两种作用力达成平衡态势的结果,具有一定的理论价值。跨国公司研发管理理论在管理学领域已相当成熟,研发组织的历史演化阶段给了本书很大启发。如何将管理和组织原理运用到全球化的背景中是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研究要解决的重要问题,强调非正式联系和组建虚拟研发团队的应变理论是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的有益尝试。
在大量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区位研究中,绝大部分是对区位因素的研究,这一部分已相当成熟,但在理论上欠缺整合、统一和升华。而对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区位模式的系统性总结和概括则是对国内外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的区位研究的重大突破,不但具有理论研究上的价值,而且对实践操作具有重要作用。但是,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的区位模式研究仅仅是对面(宏观或中观)和点(微观)的地理研究,并未涉及网状的空间结构以及空间关联的问题。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的区位研究还处于分散局面,并不能为跨国公司海外研发活动的区位选择提供一个完整理论框架,不能有力地说明已经建立跨国企业实行跨国研发的全球战略行为,无法全面解释跨国公司研发机构的全球空间布局。
关于经济全球化的研究,地理学更加关注经济活动空间相关和空间扩散过程的分析。我国地理学家吴传均院士等指出,国际经济联系的地理基础为经济的空间扩散。在国际规模尺度上,经济的空间扩散主要表现为产品、资本和技术从先进国家向落后国家流动、从工业化国家向发展中国家扩散。当国家经济不断发展,其经济活动必然从传统变为现代、从单一转为多元、从地方走向世界的时候,它的经济发展战略必然从内向(inward-looking)转向外向(outward-looking),从封闭走向开放,从进口依赖的保守型向出口指向型转变,最后使得自身资源得到更为有效的利用、经济规模不断壮大、国际经济空间综合程度加深,与其他国家的经济相互依赖性增强,即世界经济全球化进一步发展。汤建中(2000)构建了“全球区位论”的框架,主要研究全球化视野中以跨国公司为主体的现代企业对投资区位的国别选择,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全球区位因子包括:以高能要素为主体的综合要素;市场架构条件,市场占有率;相关产业要素;企业区位与跨国公司能否联系在一起;环境和社会因素等。本研究作为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的地理学研究,重在全球区位的宏观层面,将在全球区位论的指导下,以区位模式研究和组织形式研究为基础,从动态的角度,研究构成不同区位特性的区位因素,根据首位区位因素和区位因素的显著性来分析地域的空间分异规律,对作为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空间结构的全球研发网络进行构架和解析,将跨国公司研发全球化的地理研究从点状和面状推展到网状,揭示全球研发节点的地理集聚过程,并对其空间关联效应进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