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凌风笑了一笑,道:“你们怎的跟倭寇斗了起来?为何不先避一避?”
金石训怒道:“连你都不曾躲避……”赵四海忽然拉了他一把,说道:“金老弟……”示意他不要乱说。眼前这人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显然并非无知少年。再者,他又是自己三人的救命恩人,更不能随意得罪了。
金石训虽然没有说完,但吴凌风也能听出他的意思来,无非是:连你这样的小毛孩子都不曾害怕躲避,我们这些大人怎能丢下东西就跑?他也不以为忤,笑道:“三位还有力气没有?这里的倭寇可比你们那还要多得多!”
倭寇们早盯着他们了,只不过吴凌风身前有马吉德和亚克力两大高手照应着,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五六个倭寇站在圈外,贼眼兮兮地看着他们,好像一群狼盯着猎物一般。
赵四海嘿嘿一声,道:“力气有的是,可惜没有趁手的兵器!”适才他敢和倭寇搏斗,原本是仗着自己和金石训武艺高强,手下又有六十几个伙计,人人一把钢刀,想来可以跟这帮畜生拼个你死我活。怎料倭刀委实太过锋利,自己手里的钢刀往往挡不了几个回合就断成了两截。如此一来,原本还有些斗志的伙计登时作鸟兽散,只剩下他和金石训等几个亲近的弟兄兀自搏斗。斗到后来,手里的兵器都毁了,空手与倭刀相搏,那是全无胜算。眼看着弟兄们一个一个丧命,他和金石训也渐渐绝望,只盼临死前能杀几个倭寇垫背。
吴凌风道:“兵器么?地上有的是!”说着上前一步,用弯刀拨了一把倭刀过来。这一场搏斗,已进行了大半个时辰,双方死伤均不少,尸体固然躺满一地,兵器也散落成堆。
赵四海上前取了倭刀,朗声笑道:“金老弟、张老弟,你们且休息一会,待我去替你们取两把刀来!”他先前还有些颓废,但一刀在手,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大振。话未说完,人已直纵上前。
吴凌风怕他有意外,叫道:“我与你……同……去!”岂料他才跨出一步,赵四海已经与那五六个贼兮兮盯着他们的倭寇交上了手。他话刚刚才说完,这“去”字尚在舌尖,就听见其中一个倭寇惨叫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定睛一看,原来是脖子上被抹了一刀,开了一个老大口子,鲜血正汩汩而流。
只听赵四海笑道:“第一把!”说话间他又连砍两刀,将其余倭寇逼退了几步。同时左脚勾起地上的那一把倭刀,往吴凌风这边踢过来。吴凌风吓了一跳,连忙脑袋一缩,整个人蹲了下去。那把倭刀堪堪从他脑袋上飞过去。
吴凌风不由抽了一口冷气:“好险!”他又惊又怒,正想大骂赵四海乱来,却听金石训喝彩道:“好功夫!”这自然不会是称赞他蹲得好,这点自知之明吴凌风倒还是有的,不由回头瞪了金石训一眼。
此刻,金石训已将那把倭刀握在了手里,虚斩了一下,赞道:“好刀!”大跨步向前冲过去,叫道:“赵大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他身后的那个张姓汉子,手中虽没有兵器,却也不愿再干等,跟着金石训冲过去。
适才赵四海以迅雷之势斩杀一名倭寇,虽有偷袭之嫌,但却震慑住了那几个倭寇。金、张二人一加入,他们便抵挡不住,往后退却。其中一人动作稍慢,被赵四海瞅准了破绽,一刀砍在了肩膀上。金石训立即上前补上一刀,结果了他性命。那姓张的汉子则乘机捡了倭刀。
这三人武艺甚为出众,适才重围之中,仍能空手杀出一条血路来。此时有刀在手,便似蛟龙入海,霎时间掀起了风浪。跟他们交手的倭寇武艺稀松,如何抵挡得住?便是逃跑躲避,也是不及。不过一会儿工夫,已有三名倭寇死在了他们刀下。
吴凌风又惊又奇,按说这三人不过是普通的海商罢了,怎的会有如此出色的武艺?这赵四海和金石训曾经又是读书人,算是半个文人,又不是走镖跑江湖的,这一身的功夫却是哪里学来的?
赵四海道:“刚才若是有这等利器,岂能被倭寇逼得那般狼狈?陈兄弟、柳兄弟和袁兄弟也就不会死了!”他说话间,又斩杀了一名倭寇。
金石训叫一声好,倭刀连斩,迫得身前两名倭寇连连退后,笑道:“张渊兄弟,听赵大哥说你是莆田少林门下,与我二人也算是同宗。咱们便比上一比,看看谁杀的倭寇多?”
那张渊笑道:“比就比,我莆田少林可不会输给你泉州少林!”当下纵身而上,往倭寇人堆里冲去。金石训不甘示弱,挥刀跟了上去。
赵四海见了不禁摇头,喃喃道:“都这当口了,还争什么高下?莆田也好,泉州也罢,不都是少林么?”
吴凌风听了却不禁释然,心道:“原来他们是少林门下,难怪有如此功夫!莆田少林,这不是武侠小说里常有的那个南少林吗?泉州少林?这又是哪门子少林寺?敢情这古代也有山寨货?”
他却不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其实光福建一省,史载就有六座少林寺,其中影响最广的分别是泉州少林、莆田少林和福清少林。论起历史传承和影响,泉州少林还在莆田少林之上。后世小说家言,实不足为信。
这三个少林门下联袂出击,吴凌风哪有不跟着捡便宜的道理?赵四海在左,张渊在右,金石训中间,吴凌风在后,这四人一路砍杀过去,倭寇之中几乎没有一合之将,所谓当者披靡,便是如此了。不过盏茶工夫,死伤在他们刀下的倭寇竟不下十人。这一路冲杀,竟到了船尾。
倭寇们自然恼得哇哇大叫,十几个自忖剑法出众的倭寇扑将上来。赵四海三人固然艺高胆大,头脑却不发热,倭寇们气势汹汹地杀来,他们且战且退。等到退入船舱左侧的过道里,因为左右范围有限,因而倭寇便发挥不出人多的优势来,正面相搏的不过五六个,以赵四海等三人的能力,自是不惧。
相反的,这般相斗,害怕的倒是倭寇了。这三人都是少林门下,彼此的武功都了若指掌,尤其是赵四海和金石训,打小便在同一个地方习武,配合更是无间。三人联袂出击,守望相助,威力便大了一倍,五六个倭寇如何能抵挡得住?
待得张渊杀掉一人后,其余倭寇骇然失色,便往后退。倭寇们一退,赵四海三人便乘势掩杀,躲闪不及的,便尽数倒在血泊之中。吴凌风跟在他们三人后面捡便宜,碰到中刀后倒地不曾死透的倭寇,便上去补上一刀,尽数毙了。如此一来,死在吴凌风刀下的倭寇竟也不少。
赵四海三人冲杀到船尾,便像刚才一样,立刻后退。等到倭寇追上来的时候,又冲杀上前。如此数回,倭寇们心惊胆战之下,便不敢再紧逼上来,只远远地候着。
赵四海大笑道:“我中华上国的绝技,岂是你们这些倭国蛮夷能够抵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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