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飒说是把独角兽乐乐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可实际上那份关心却好似是认了个女儿,温声细语的样子让墨轩看了都嫉妒不已。乐乐与大家熟识了,便也不再怯生生地躲在小飒身后。不过乐乐似乎对女孩子态度很好,对几个男人就爱理不理的。也只有看着墨轩时还算目光柔和,毕竟墨轩也为它化骨疗伤来着。
在蒝凝滋芙城的时候,墨轩整日泡在晨忻园,却把带着小飒吃遍滋芙的宏愿给忘记了。到了五王城,墨轩原本是想陪着小飒周游纳云山的。然而小独角兽乐乐腿伤刚刚见好,很明显是不能出去疯跑的,小飒也只能留在萧家陪着小家伙。望烟对乐乐非常喜爱,便也跟着小飒到后院,一起照顾这只小独角兽。而墨轩自然不愿夹在锋魄和向素素之间碍眼,便去了萧老爷子的药圃,他想要知道,萧家的育药之法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萧澜吃罢早饭,便进入到药圃,他还是像昨天那般轻轻地锄着地。墨轩在旁边看了好半天,倒是也看出来些许门道。萧澜的那个小锄头居然也是灵器,只是气息极为淡薄。而萧澜锄地时,也会放出微弱的土性元气,那淡淡的气息通过锄头,便融入到土地中。墨轩感觉不出萧澜释放的元气有什么规律,而且那些土性元气就好似灌溉到农田的水,很快就与泥土完全融合,再也觉察不到半点。
萧澜转头对墨轩微微笑着:“小鬼,看出点什么没有?”
墨轩轻轻点头:“萧爷爷的育药之法很特别,似乎是依靠地力育药,而不是完全以元气催成。”
萧澜带点赞许地点头说道:“你说对了一半,确实是拿地力来培育灵草,不过这可不是神髓所在。绝大多数育药的法子,是用元气模拟草药灵性,将淬炼后的元气贯注到灵草里,让灵草加速成长。俺萧家的“耜辛秘法”却是通过特殊的法诀,增强灵草本身凝聚灵性的能力,让灵草主动地吸收和转化天地灵气。用耜辛秘法育成的灵草比普通的育成灵草药力强很多,那品质可是非常接近天然灵草的。只可惜这种秘法起效极慢,用来培育高品阶的灵草是非常合用的,若是育成普通灵草,还是用元气直接催成的快捷些。”
萧澜手掌举起,掌心里又浮出那片绿叶,他温声道:“俺知道你游历赤槿是要学些基础的法诀,博采众长以磨练丹术。当年妖师蒂芸继承了大妖师芸娘的玉丸丹术,之后便游历天下,苦经磨砺方才丹道大成,创出完全适合她本命灵草的青芸丹篇。你虽然有着妖师的传承,起步便要比别人高很多,然而若想登至丹道巅峰,势必要历经重重磨难,走出自己的路。耜辛秘法是俺家传承多年的秘术,不过对于你,也没有什么可保密的。这翠叶之中,除了记录耜辛秘法,还有两千多年前,先祖的育药心得,你先拿去看看吧。”
墨轩恭恭敬敬地接过翠叶,很诚恳地说道:“萧爷爷,谢谢你。”
萧澜说道:“这绿叶的内容是当年炆刀羽录入的,俺萧家不擅炼器,其后便没有对它做任何修改,你要是有些什么不懂的,直接来问俺便是。耜辛秘法是一种淬元法诀,恐怕与你的青芸丹篇有所冲突。虽然你们炆刀家的七炼诀也能学习多种淬元法诀,然而耜辛秘法对元气性质要求极为严格,只有我萧家的血脉才适合修行。不过当年妖师悟透了这法诀,与一首琴曲融合,竟然创出了一种神异的化丹之术。我想,参考一下这种法诀,或许对你也能有些触类旁通的帮助。”
墨轩将心神沉入到翠叶之中,顿时有无数的信息涌入到脑海里。耜辛秘法是萧家丹术的根基,正如结丝诀是青芸丹篇的基础,其它的各种秘法都必须由淬元法诀淬炼过的元气施为,方能达到最佳效果。正如萧澜所说,墨轩果然在耜辛秘法找到了广陵诀的影子。广陵诀的最大特点便是能够沟通灵魂之力,这种能力对于灵师来说绝对是极为罕见的。而耜辛秘法似乎在这方面有着更强的作用,也许正因如此,它才能增强灵草本身聚集灵气的能力吧。
感觉到耜辛秘法竟然与广陵诀有相通处,墨轩心中兴奋不已。萧澜所言非虚,这种神异的法诀当真是只适合某些特殊属性的人修炼。然而妖师不愧是天纵奇才,她竟然从琴曲中获得明悟,将这法诀与青芸元力完美结合,创出了广陵诀。通过与耜辛秘法相互印证,感受着其中的不同之处,墨轩心中对广陵诀的领悟渐渐清晰起来。
随着对耜辛秘法如剥茧抽丝般地分析,对广陵诀的细微之处便有了丝丝入扣的理解。然而就在墨轩自感即将达到完满的意境之时,耜辛秘法那最后的一段法诀,却突然让他心生悸动。这段法诀似乎非常特别,按照耜辛秘法的总纲所述,最后这段法诀才是整篇耜辛秘法中最为精华的部分,然而墨轩却莫名地感觉到极大的触动,似乎那段无声的法诀竟然发出了呼唤,带着来自远古的沧桑气息。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便是那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玄隐真君,他所留下的真武器道也没有这样的气息。墨轩虽然心神有些波动,但是他依然没有停止感悟这段法诀,而法诀中的气息竟越来越强大,这并非有形有质的气息,而是直接触动到墨轩灵魂深处的波动。突然间,墨轩的心中又回荡起那暴戾的猛兽嘶吼,每当墨轩遇到难以抵御的压力时,这冥冥中的吼声便会带给他无尽的勇气和力量,而墨轩始终不明白,这吼声到底来于何处。而此时,墨轩很明白地感觉到,心中有股莫名的力量在蠢蠢欲动。
与此同时,墨轩掌中的翠叶竟有一种雄浑难当的气势传来,那股气势似乎夹带着天地威严,让人顿时生出难以抵挡的感受。而墨轩心中的吼声愈发响彻天地,似乎与绿叶上的气势相互应和着。下一刻,那雄浑的气势中忽然透出一种冷厉的气息,似乎充满杀机,令人心魂随之颤抖。
墨轩的手微微一颤,绿叶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此时的墨轩满脸的汗水,背脊似乎也被冷汗浸透。最后那股冷厉的杀意,竟让他心底生出了无尽的恐惧,心神防线几乎一触即溃,也幸好绿叶落地,才让他摆脱了那种心境。
萧澜眉头微蹙,疑惑地看着满脸汗水的墨轩,沉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墨轩轻声回答道:“也不知为什么,我突然从耜辛秘法中体会到一种磅礴冷厉的杀机。”墨轩知道,方才那宏大的气势只是存在于自己的心念之中,旁人定然无法觉察的。然而这明明是极为平和的淬元法诀,既然是育药的基础法诀,自然会以温养为主。而前面大部分要诀也的确非常平和,只是最后这段怎会有这种凛冽寒意。
萧澜忽然目光闪动着,似乎听到了让他极为激动的事情,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你确定,是杀意?”
墨轩微微有些发愣,看萧澜的样子,竟然是带着喜悦的味道。墨轩点头道:“的确是杀意,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威势。前段大部分法诀都很平和,只有最后那段是这样的。”
萧澜看着墨轩满是疑问的表情,轻声问道:“小鬼,你是不是感到奇怪,本是以温养为主的育药法诀,为何会有如此冷厉的杀意?”墨轩轻轻地点头,萧澜却摇摇头说道:“其实俺也并不清楚其中的道理,就算是创出这套法诀的萧家先祖也不甚明了。”墨轩诧异地看着萧老头,怎会连创出法诀的人也不明了。然而看老人家的样子,却是很认真的。
萧澜温和地笑了起来:“俺萧家血脉很特殊,难以找到性质契合的本命灵草,因此修为很难提高。然而大约两千多年前,萧家出了一个极厉害的人物‘萧沣’。他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种不知名的上品灵草,竟然侥幸融合度过生劫,并且成为萧家唯一度劫成圣的人。俺萧家多年来传承的耜辛秘法乃是以培育灵草本元为基础的,然而借助地力增强灵草本元,终归是效用缓慢,若要更进一步,恐怕就需要能够滋养灵魂的元力。然而灵师是极难通过元气来影响灵魂力量的,虽然也有人修习简单的魂术,却只能浅尝辄止,不堪大用。”
萧澜提到先祖,神色即变得庄重起来,他沉声道:“萧沣先祖曾经苦心钻研灵魂之术,却未有所得,直到他游历天下时,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那人初看时,只是个普通的药农,所种植的也只是凡人使用的普通药草,以萧沣的感知也几乎错过了。然而就在祖师即将离开之际,他却发现那些药草的不凡之处。那些药草虽然没有灵性,但是却散发出奇异的气息,整块药圃似乎都被这种气息联结一起,与药圃当中的那个药农浑然一体。给人的感觉就好似整块药圃就是一个完整的生命,而那个药农便是居中操控的头脑。”
萧澜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凝重,缓缓地说道:“萧沣之所以能够将耜辛秘法完善,便是依靠了那个看似平常的药农的指点,那个人,名叫言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