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浪怕累坏了小姑娘,便让她回家歇息。
小姑娘开开心心地刚抬脚要走,一枚黄灿灿的金币飞到了她的脚下,拦住她的去路在地面滴溜溜地直转圈,小姑娘呆了呆,她见过铜钱、刀币、银碎子,但还从来没有见过金币呢!
只听那来自韩国的公子哥韩浚说道:“本大爷还没看够呢,怎么说走就走?”
西门浪眉头微微一皱,脸色一沉。
高贵看着眼里,连忙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
小姑娘见公子哥身边站了五个凶神恶煞的武士,心里害怕,不敢有违,捡起金币走到走到公子哥的面前。轻轻地把金币放在桌上,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无功不受禄,这枚金币大爷暂且收着,看过之后若是觉得还好再赏赐不迟。大爷是要看清儿跳舞呢还是唱歌?”
公子哥盯着小姑娘灵动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道:“本大爷要看你跳舞,跳得好本大爷重重赏你!”
小姑娘点了点头,说道:“看大爷的装束理应是远道而来,清儿便跳一支卫国舞,迎接客人!”说完,退开两步,作了个起舞的动作。
“且慢!”公子哥韩浚挥手打断了她,斟了一杯酒,放在桌面上,示意道:“把酒喝了再跳不迟!”
小姑娘睫毛微微一颤,低下了头,轻声的说道:“清儿不会喝酒。”
公子哥韩浚眉毛上竖,脸色微微一沉,道:“不会喝酒怎能跳得好舞?喝了酒给本公子好好的跳。”
“清儿不喝酒也能跳好舞!”小姑娘小声的辩道。
“混账!”公子哥把酒杯往桌上一砸,沉声喝道,“本大爷要看的是醉舞,不喝酒你跳什么跳!”
小姑娘害怕地退开了几步,身子微微瑟缩。
“废什么话,叫你喝你就喝!”韩浚提起桌上酒壶,抓住小姑娘胳膊,就要往她嘴里灌酒。
小姑娘拼命地挣扎,眼泪直流,但凭她的力气怎么能挣脱韩俊。
“住手!”西门浪啪的一拍桌子,大喝一声。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公子哥和一众武士惊讶地朝他望来。
小姑娘趁机挣脱了韩浚,躲到了西门浪身后。
酒楼二层的气氛顿时凝固。
食客们见双方都是带剑的武士,识相的赶紧溜下了楼,整个二层空了出来。
“她还是个孩子,你放过她吧。”西门浪考虑到高贵的关系,口气留了一丝余地,措辞也比较委婉。
公子哥韩浚冷冷的睨视了他一眼,长声笑道:“大爷花钱买酒买醉,干你屁事,识相的早点给爷滚蛋!”
西门浪抱歉地看了高贵一眼,挺身走上前,冷笑道:“不好意思,让韩少爷失望了,我这人不但执拗的很,而且还不太识相!”
韩浚冷然注视着高贵问道:“他是你们曹家的武士么?”
高贵心知此事难以罢休,苦笑了一声说道:“韩少爷见谅,他是曹家的一位朋友,并非曹家家将,高贵无权约束于他。”
韩浚哈哈笑道:“如此正好,也不伤我两家和气。邬亢你去给他点教训,打断他一条狗腿!”
“少爷,你就瞧邬亢的吧!”那个头发披肩,模样长得像野人般凶蛮的武士排众而出,怪笑道。这人肩宽体厚,浑身散发着爆发性的力量。一看便是走的力量型的剑法。
高贵在西门浪身边轻声道:“此人是韩相侠累府中有名的高手,勇武过人,击杀了不少侠累仇人派去刺杀他的刺客,剑术专走狠霸的路子,在韩国很是出名。你千万小心,不可半点大意。”
西门浪感激地点了点头,走到大厅当中,手握流云剑,冷然注视着公子哥说道:“在下出手从不容情,身死立判,韩少爷可要考虑清楚了。”
那个叫邬亢的凶蛮武士冲西门浪喝道:“好胆,竟然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少爷本意要你一条狗腿,但现在我邬亢要你一条狗命!”
西门浪朗声笑道:“大言不惭,难道你是个只懂耍嘴皮子的蠢货么?”
邬亢眼中怒火直闪,大踏步的向西门浪逼去,连跨三步,每一步踏得楼板砰砰直颤,可见其力量确实惊人。
厅中众人赶紧散了开去,空出了宽豁的场地给两大高手对决。
西门浪凝神静气,进入鬼谷剑法神气相通、虚实相合的境界,冷静着观察着邬亢的一举一动,刚才用言语激怒他只是决战前的第一步。这种剑手在力量上天生就有优势,但火爆的脾气却是他们固有的缺点,上上策莫过于利用其心理弱点巧妙设下陷阱,诱其自发地露出破绽来。
邬亢又向前迈了两步,站在离西门浪一丈远的地方,两眼中凶芒直射,威猛的气势如惊涛骇浪般直逼西门浪而来,他往常惯用此招,实力稍逊一筹的韩国剑手往往在他的气势压迫之下不战自退,而他恰好能利用身体强大的爆发力,飞快冲上前去一剑毙敌。
西门浪稳稳地站着,嘴角还笑,蔑视着邬亢,他右手并不拔剑,反而朝邬亢竖起中指,做出一个鄙视他的姿势:“大猩猩,要打就打,摆什么造型!”
围观的众人无不骇然,要知在这生死立判的当头,哪怕慢了半步就是血溅当场的惨状,这人怎么还有心情挑衅对手,难道他自付比邬亢的出剑速度快上数倍?
果然邬亢立刻出手了。
突然间邬亢口中发出惊天动地的长啸,头发与胡须都竖立了起来,铺天盖地的气势由体内涌出,声势赫赫。
一道冷色的长芒由剑鞘中飞溅出来,剑锋冷漠光芒射入人的内心深处,加之邬亢须发倒竖,凶蛮如野人般的模样儿,确实刚一动手便能令人心惊胆颤。
定力稍差的武士遇见他这一招只有弃剑逃跑一条路可走。
但西门浪不一样,道家气功的静修法门令他比普通剑手更加冷静稳重。
体内道家真气已控制了流云剑,流云剑鞘中的利剑自发的脱鞘而出,剑锋一转便激射向了邬亢的小腹,大有穿肠破腹之势。与此同时,西门浪左手举起剑鞘抬起,架向袭来的那一道凌厉的剑芒。
锵的一声,剑鞘挡住了邬亢的长剑,西门浪顺势后退,剑鞘使出缠字诀,将邬亢强力的剑势消于无形之中。
自动出鞘的流云剑直奔邬亢的小腹射去。
邬亢拼尽全力的一扑,变成了自己往剑尖上扑去,他怎料到西门浪有如此神妙通玄的剑法?
眼看身体收势不住,小腹就要被流云剑洞穿,但他毕竟是韩国有名的剑客,危急之中飞身跳了起来,堪堪避过流云剑,不过大腿却被流云剑拉出了一条口子,鲜血自伤口汩汩涌出染红了裤管。
西门浪心中微懔,这等凶险的逆境之下都让给他逃脱掉了,这个人果然是个劲敌。
邬亢长剑凶狠袭来,西门浪后退避让,左手持剑鞘连着抵挡了邬亢连环六下攻势,同时流云剑在空中倒飞了回来,如同苍鹰划破长空,飞快朝邬亢背心插去。
邬亢感觉到了背心的凉意,反身挥剑隔开飞来的流云剑,背心却吃了西门浪剑鞘重重一击,踉踉跄跄的冲出几步,反过身来时脸上惊怒交集,背心火辣辣的疼痛。
西门浪心中长长叹了口气,暗自遗憾,如果是龙纹剑还佩在身上,刚才那一击已经取了这人狗命!
他左手抓着剑鞘,右手捏了个道家手诀,流云剑半悬于右侧空中,他亦静亦动,神清气闲,飘飘然有若出尘之人,却并不主动进击,因为此刻流血不止的又不是他,当然要以守势为主。
两人对峙。
围观的众人看得心摇神驰,又莫名惊讶,谁能料得到邬亢数招之间便被重创,西门浪竟有如此神妙通玄的剑法。
二楼客厅当中的桌椅板凳在两人凌厉的剑气冲击之下,被肢解得支离破碎,乱七八糟地滚在地上。
邬亢双目欲喷出火来,提起长剑划破手指,血染剑锋之后,左三下右三下划出六条斜线,内力激荡而出,剑面鲜血蒸腾,剑锋上蒙起了一层淡薄如雾的血气。邬亢静静地站着,不像先前那般气势汹涌狂暴,仿佛将他的力量全汇集在了那长剑之上,自己反而乏力了。
西门浪心下诧异,凝神警惕,这是什么奇怪的剑法?
邬亢蓄势待发,片刻之后再次出手了。
危险的信号自心中传来,西门浪暗道不好,然而此刻出手已经比对方慢了一步,只得采取守势。
那带血的长剑猛然飙射而至,仿佛是划破了空间的阻隔,直接刺到了西门浪的面前。
流云剑飞上迎击,却被那血剑打得飞迭了出去,西门浪体内真气亦受到震荡,浑身一震,竟然失去了对流云剑的控制,感觉对方长剑上的力气竟然大出了数倍,完全超出了自己想象的极限。
邬亢的双眼布满血丝,成了一片血红,手中血剑疯狂扑来,像是露着峥嵘爪齿的魔鬼,恶狠狠地扑向西门浪,西门浪双手握住剑鞘迎击,一股大力传来,竟震得他两条胳膊发麻。
血剑再次扑来,化作一片红艳妖异的剑光,全方位地封锁着西门浪的进退路线。
西门浪连连后退,已经快被逼到窗户边了,再奋力地拼击了十次,西门浪胳膊发麻,道家真气流转不畅,双手终于一个把持不住,剑鞘被邬亢击飞了开去,身前空门暴露。
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西门浪这一下被逼到了绝境之中,性命堪忧!
耳边传来了武士们的一片喝彩声:
“邬大哥干得漂亮!”
“别做死了他,留口气给这小子慢慢地玩!”
“剑饮血,头落地!让他见识见识血饮剑法的厉害!”
邬亢两眼血红,势若癫狂,血剑狂暴无匹地朝着西门浪杀来。
眼见一线红光袭胸而来,西门浪咬了咬牙,后退两步,翻身朝窗外跳了出去,摔在了酒楼后的路边,把一个唐人儿摊给压了个粉碎。
路边人群高声惊叫,吓得惊慌四散。
只见一个疯狂的人影由二楼跃下,血剑直取西门浪,竟是那邬亢奋力跳下楼来。
西门浪吓了一跳,拔腿就开跑,打不赢就逃,他才不会死要脸皮活受罪。
嘭的一声巨响,那邬亢重重地摔在路边青石板上,撞了个结结实实,再也爬不起来了。
原本邬亢本就伤了大腿,血流了许久,随后又催动全身潜力一番剧战,体力已接近油枯灯竭的境地,这下勉力跳出楼来,身体终于支持不住这过度的消耗。
西门浪回头一看,不由得大乐,慢慢走到邬亢跟前用流云剑把他的脑门转过来,这才发现他呼哧呼哧吭着粗气,乏力到已站不起身来了。
尘埃落定,西门浪胜得是如此蹊跷侥幸。
他心中不由得哂笑,奶奶个熊,叫你乱用兴奋剂,这就是下场!
“住手!”公子哥韩浚冲下楼来,见西门浪剑架在了邬亢的脑门上,着急地大喊道。
四名武士拔出长剑围着西门浪,脸上均是骇人之色,他们还没见过仗着血饮剑法横行韩国的邬亢竟然败得是如此的惨。
西门浪有苦自己知,这番剧战是如此的险象环生,若非他计谋得当,先设计刺伤了邬亢,令他大量失血,否则比拼到最后躺在地上一副死样的还不见得是谁呢!
西门浪努力调息道家真气,流云剑剑一横,说道:“韩少爷,在下与邬兄切磋一二,点到即止,如今不分胜负,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但你真要分出胜负,却不须把曹家的关系放在心上,尽管下令便是,我西门浪一概接着!”
这番话不卑不亢,软中带硬,给双方都有台阶可下。
追来的高贵心中暗赞,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韩浚脸色数变,心中疑虑,以邬亢的身手尚且奈何不了他,其他四人能够济事吗,眼见西门浪气定神闲地站立当场,神态从容,当即朝四名武士使了个眼色,一言不发地抬脚便走。
四名武士收起长剑,上前抬起邬亢跟着去了。
西门浪长长吐了一口气,再打下去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心念一动,一定要把那龙纹剑也带在身边,双剑同用,今天就不至于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