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浪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卫箐派婢女送来了亲自做的几款糕点,吃得西门浪香在嘴里,甜在心里。
用过早膳之后,吴起派人通知西门浪,曹家住在城东郊客栈。
西门浪心中感慨,总算来了。
出了城来到城东郊客栈,却见客栈大院里停着七八辆货物,曹家的旌旗插在货车上,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指挥几十名曹家武士装卸货物,原来正是曹家的仆头高贵。
西门浪兴致勃勃的冲进去跟高贵打招呼。
高贵惊讶地看了他许久,无法遏制的惊喜浮现在脸上,抓住西门浪的肩头连连的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来他是太激动了!
故人重逢,自是彼此都不胜惊喜。
高贵指挥众武士装卸好货物,安排人手分批值班,然后牵来两匹好马,与西门浪并骑朝楚丘城中走去。
高贵笑着道:“你的事迹我已告诉了主人,主人对你十分欣赏了,后来我们派人到平安镇访你,却不见你的踪影,高某人还道今后再也见不到西门兄弟了,没想到你我还有重逢之日。”
西门浪解释道:“自那日鬼谷别后,我拜在一位高人门下学习武艺,不怕高兄笑话,我这点剑法和箭术可真见不得人!”
高贵笑着道:“西门兄弟过谦了,或许你不知道,你大破五百山贼的事情已在安邑城中传开了,不少魏人都想一睹你西门大英雄的光彩。”|
西门浪谦逊道:“那定是高兄夸大了小弟的功劳,其实,没有高兄与众兄弟鼎力协助,小弟一个人怎能成事?”
两人又闲聊起那日大破斐豹的场景,回忆起当日惊心动魄的一幕,两人都不胜感慨。
片刻之后,两骑并入城中。
西门浪道:“高兄为何自韩国而来?押的这批货物重要么?你知不知道已有不少狂徒盯着你曹家的生意呢?”
高贵道:“这批货物具体的隐秘,我改个时间告诉你,你说的狂徒可是指魏国的淳于家和那贩盐的闵家?”
西门浪惊讶道:“你已经知情了?”
高贵道:“平安镇发生那么大针对曹家的事,我们怎会不做详细的调查?再说他们两家意图兼并我曹家的生意,已有些日子了,只是没料到他们会明目张胆地动手逼迫!不过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只是癣芥之患,目前曹家还有更大的敌人要面对,他们才是想要曹家的命。”
西门浪震惊道:“他们是什么来头?”
高贵拍拍西门浪的肩头,笑道:“咱们好不容易重逢,别谈这些扫兴的事,晚一点我自然会告诉你,今日咱们好好痛饮一番,以示庆祝,等会我再把曹家三小姐介绍给你,她可是咱魏国有名的大美人儿,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哦。”说完睇了一个暧mei的眼神。
西门浪从这暧mei的眼神中看到了古代****们是如何拉郎配的。
说话间已策马来到了酒楼前。
“二位爷,里边请着!”店小二见了客人,笑脸迎上店门。
两人走进酒楼,来到酒楼二层靠窗的座位,分主宾坐下。高贵扔出一枚银币,摆出老爷架子说道:“好吃的、好喝的尽管上,别拿掺水的假酒糊弄大爷,否则爷要你好看。”
店小二一张脸登时笑得跟烂柿子似的,点头哈腰,取下肩头褡裢将桌子擦了又擦,赔笑道:“得勒,爷,你就放心的吃喝,少了半点味儿你剥了我的皮!”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太对地儿了,片刻功夫不到,好菜美酒就搬上了他们的桌,旁边几桌早到的客人才还未齐。
西门浪同高贵敞开了吃喝,边吃边聊,谈天说地,追忆当日鬼谷处惊险的一战。
酒过三巡,却见店小二过来打了个哈哈,面脸堆笑。
他身后带了一个小姑娘,约十三四岁年纪,扎着马尾小辫,穿着一身朴素的卫国女装,一对乌黑的眼睛生的甚是灵动可爱。
店小二笑着介绍道:“两位爷,独酌无趣,不如让清儿为二位爷唱段曲以助酒性,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这小姑娘向两人拜了一拜,神情有些羞涩却又有些期待,西门浪心中起了怜惜之意,小小的年纪就出来卖唱,她的家境肯定很糟糕。
高贵善解人意,细瞅西门浪的神色,便立刻摸出一颗碎银子扔到桌面:“唱两曲来听听,唱得好爷还有赏。”
小姑娘脸露喜色,将刀币放入囊中捡好,对两人拜了一拜:“清儿谢过两位大爷!”
她轻轻哼了哼喉咙,嗓子轻轻的转了了两个小调,然后有如夜莺般动听的声音由她嘴里唱出来。小姑娘唱的正是那首《静女》诗,她的唱腔还挺不错,有一种乡间清新朴素的韵味,只可惜由于年龄尚稚,歌声中缺少了温柔缠mian的味道。不过单听她清脆动听的嗓音已十分舒适,小姑娘确实有唱歌的天赋。
唱完这首之后,她有连着唱了几首卫国本地的歌曲,西门浪对一些词的大意不是很明白,但感觉到其中韵味却比第一首歌要好得多了,这才是她应有的风貌,原汁原味的乡村歌曲,原汁原味的乡土风情。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听曲,倒也悠闲。
过了片刻,楼梯处上来一个公子哥儿,公子哥玉冠裘服,大摇大摆的上楼,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气势煊嚣,其后跟着上来了带剑五名武士,其中一个个子虽然不高,但长相凶蛮,身材粗壮厚实,手臂暴长,力量十足。
他的头发森然触肩,肤色黝黑,胡茬乱插,像是深山里走出来的野人。
高贵见那公子哥走了上来,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抱拳施礼道:“老仆见过韩少爷。不知韩少爷也来饮酒,老仆有失远迎,少爷莫怪!”
公子哥扫了高贵一眼,不置可否的微微点了点头,大款款地便坐到酒桌前坐下,命小二摆设酒菜。那几名武士另开一桌,也吃喝起来。
高贵重新坐下来,西门浪好奇的问道:“这人是谁?”
高贵觑了那公子一眼,低声对西门浪说道:“他是韩国国相侠累的独生爱子韩浚。曹家这次走镖便是受韩相重托带着他们的货,小公子是韩家派来随镖的。因为这小公子是个独生子,他老爹十分宠他,小公子哥儿仗着老爹的势力横行韩国,跋扈得很,在韩国谁都不敢惹他。”
西门浪心里恍然,原来又是一个败家子。
两人窃窃私语,高贵感觉到那小公子的眼神往这桌望来,赶忙举杯邀西门浪同饮,装出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西门浪会意,凑趣地举杯谈笑风生。
两人举杯共饮,不在谈他。
此刻小姑娘连唱了五曲,嗓子微微有些干涩,见两人神色和善,并不像那些大老爷般横霸无礼,便乘着歇息的功夫向两人问道:“两位大爷,清儿还曾学过白彝族的舞蹈,不知两位大爷有没有兴趣看清儿跳舞?”
西门浪诧异的望着她道:“你还会跳舞?”
小姑娘抿嘴一笑:“是呀,我的老家与白彝族处在同一个镇上,打小就跟白彝族的姐妹学习舞蹈,跳得还算过得去,只要两位大爷喜欢,清儿便小跳一支。”
真是可爱的小姑娘!
西门浪从兜里摸出五枚卫制刀币,递到小姑娘手中,对她微微笑道:“我家里穷,不能跟这位高爷出手相比,一点心意别嫌少。”
小姑娘笑得十分开心,将刀币放入随身带来的包裹中,答话道:“大爷说哪里话,你不嫌弃清儿唱得稚嫩我是十分感激,再说了这几十个铜钱够我和弟弟用上好几个月了,我要代弟弟谢过你呢!清儿这就给你们跳一支白彝舞。”
小姑娘先活动活动了身躯,腰往后勾,脑袋仰下,双手慢慢地撑到地面,形成弯弓似地形状,她的腰姿十分柔软,倒有练舞的天赋。
热身活动结束后,小姑娘冲两人调皮的笑了下,一脚抬起,双手微微展开,摆了个起手式,随着脚尖落地,身影飘渺舞动,一支白彝舞蹈翩翩而出。少数名族的舞蹈大多带着火辣热情的韵味,这支舞蹈也不例外,小姑娘的舞姿热烈火辣,倒跳得有模有样,西门浪忽然想起了在鬼谷一宿之缘的少女雅衣,也是跳得这般好舞,却不知她是否还在曹家里?
舞曲跳到高潮之处,小姑娘头往上抬,胸往上挺,双脚转动,上身保持着飞天般的优美姿势,一口气转了二十多个漂亮的舞圈,再翩然跃出,双手撑地翻了一个转,看着客人们都为之叫好。最后小姑娘做了漂亮的结束动作,一曲跳罢。
西门浪和高贵使劲的替她鼓掌,还有好几个食客也自发地替她鼓掌,以她小小的年纪能把白彝舞演绎得如此完美,还能自创新意的加上了杂技的动作,确是非常难得。
小姑娘得到众人赞赏,笑得十分开心,摸了摸额头的汗水,冲两人调皮的笑道:“两位大爷若是喜欢,清儿再跳一支舞给你们看。”
西门浪笑道:“你跳得很好,但你年纪尚小不可以跳太多,累坏了反为不美,下次若是有空,我一定还来看你唱歌跳舞!”
小姑娘乖巧地点了点头,两颗乌溜明亮的眼珠子转啊转,模样十分可爱。
在这一瞬间,西门浪仿佛看见了玉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