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下人把二人带入了一间极为素雅的单间，窗台之上，放置着两盆淡绿的植物，伸长的叶面下，羞答答地半开着几朵零星的小花。
在上齐了茶水，果点之后，门房告罪了一声，便匆匆退下了。
斗室之中，便只剩下了梁爽与达叔两人。
“少爷，适才你给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过了这么一会，他们便乖乖地请了我们进来，可为何又把我们单独晾在此处。”
梁爽端起了一盏热茶，嘬了一口，笑着安慰他道：“达叔莫急，他们不会认出那玩意的，你只管静静等待便是。”
说完，他又捻起了一小片糕点，品尝了起来，饶有兴致地道：“味道不错，这门房小子收了我们的钱，果然给的待遇就是不一样，故人云，财能通神，诚不欺我。”
达叔低下头，附和道：“那是，若不是以银票开道，那门房又岂能愿意三番五次帮我们通报。”
“所以呢，这是我们应该享受的。”梁爽闭上了眼，惬意地道：“达叔，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你也休息下，吃点吧。”
“多谢少爷！只是这晓府随时可能派人过来接见，只怕到时为人所见，未免不雅。”
梁爽打了个哈欠，笑道：“你放心，没这么快的……”
……
在距离客房四十余丈的地下室之中。
十数个人正在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事物，却始终没有人出声。
“四房的房主快到了么？”秦守的语气明显有些急，在他额头之上，已经冒出了淡淡的汗珠。
鲁八达摇摇头，讶然道：“怎么，老秦，就连你下面这些专业人士都认不出来？”
秦守面有难色，叹了口气，道：“只怕会是如此，这东西也不知什么材料所制，非金非铁，非铜非玉，比重非常之小，不仅是半透明，而且还带有些许弹性，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里面居然还分七彩之色，星星点点，万千点缀，应该不是天然造化，若是人工制作，却没有理由我们恒坊无法识得的啊。”
“四房老杜身受老爷亲传，在新工艺之上的造诣在十一房之中算是最高的了，他来一定能行。”鲁八达狠狠地干了一口手中的猴子酒，满怀希望地道。
“希望是吧。”秦守轻轻应了一声，却是听不出有多大的信心。
片刻之后，房内的铃铛终于急促地响了一下，铃铛正顶之上，一根钢丝通过了打孔的石墙，牵在了外面。
“来了！”鲁八达兴奋地喊了一声。
随着房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跨了进来，在他身后，有个学徒模样的人还背着一个陈旧的箱子。
“老杜！”秦守打了一声招呼：“全靠你的了。”
老杜默默地点了点头，问道：“时间？”
秦守看了不远处的沙漏，道：“我们已经在客房稳住了他们，尽快就行。”
老杜没有再说话了，示意学徒打开箱子，开始取出一个又一个的器械。
其它的人立刻把那块事物放到了他的目前。
老杜小心地拾了起来，拿在手里轻轻地掂量了一下，然后闻了闻，最后捏了捏，立刻喊道：“放大镜！”
四周的人立刻振奋起来，这放大镜是四房最新的玻璃产品，产量极少，尽管他们早已听说过，却不知有何用途。
老杜仔细观察了一会，眉头已然拧成了八字形，放了下来，呼道：“刀！”
学徒立刻又从旧箱之中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递了过来。
恒坊产品，甲级钢所铸，锋利无比。
这个念头又在众人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老杜小心地分割了一块下来，放进嘴中咀嚼了一番，然后吐了出来，之后再用火烧过，证实可燃，且燃烧过程腥臭，冷后能够凝结。
记下这些之后，老杜又不厌其烦地喊了起来。
“水……”
“酒……”
“石灰……”
……
他仔细地记下一些有用的数据与系数，不知不觉，已经一个时辰过去。
就当所有人的腿都站得发麻的时候，老杜终于长叹了一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鲁八达是个直性子，率先问道：“如何？”
老杜看了自己的笔记一眼，皱眉道：“首先可以确定这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事物，从种种迹象来看，应该不是自然天生，属于人工制作而成，至于原料，应该是来自于某种植物的粘性汁液，再掺杂了许多别的试剂，用细火慢慢熬至膏状，最后烘烤塑形冷却，才有可能达到这种效果，具体是什么东西，老夫却也说不上来。”
“那也就是说，对方弄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过来忽悠我们，对么？”秦守寒声道。
老杜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一下：“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
鲁八达将早已喝干的葫芦一摔，密室之中轰然雷响，怒道：“玩到我们恒坊头上来了，老子现在就带人去剐了他们。”
秦守黒着脸，没有说话，老杜却是提前跨了一步，拦住了暴怒之中的鲁八达。
“老夫刚才的话没有说完，虽然是他们无理在先，但是这个合成的罕见玩意的确非常珍贵。”老杜耐心地道：“经过老夫刚才的检测，这种事物具有不透水，比重轻，弹性好，塑形容易，本体透明，抗腐蚀，耐摩擦等非常多的优点，并且根据老夫之前的猜测，加工工艺应该不复杂，如果原料没有问题，完全可以批量生产，不管是用来做材料，还是生产装饰用的成品，都会是一本万利的生意，甚至……有可能比玻璃还赚！”
老杜气喘吁吁的话宛若一道霹雳，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比玻璃还赚？
这会是一个什么概念……
这些年来，新工艺制品之中，唯有玻璃制品的销量最高，利润也最高，甚至都超过军方对甲级钢材的需求。
在场所有人的收入，都和四房的玻璃工艺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
“那……”鲁八达见半天没有人帮自己下台，只好泄气地道：“老子不去了。”
秦守此刻的目光却是亮了起来：“这一大一小两个人都自称是南叶征州淇县的商贾，这次来正是为了和我们恒坊谈生意的。”
老杜点头道：“速去把这个东西递交给老爷，由他来做决定吧。”
“哎呀！”鲁八达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急声道：“这都过去快两个时辰了，他们莫要走了才好，我得去看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