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身边的冰寒术场已然散去,热浪重新扑了进来,空气开始沉闷起来。
梁爽微笑着,温柔地朝米兰道:“去帮我从书房拿一本叫做南曲的书过来,我想看。”
米兰顺从地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酒壶,便朝木屋行去。
支开了她,梁爽这才转过了头来,收敛了笑容,道:“说吧,其实这么多年过来了,我也想听听他当年的故事。”
“你还打算去永国?”秋姨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我本以为这些年帮你获得的,已经足够把你留住了。”
“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草原上的玩票,只不过是东去的准备!”梁爽平静地看着她,道:“别再把那些事放在心里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秋姨一语不发,紧闭着嘴,却不知在想什么。
梁爽笑了笑,说道:“米兰不会这么快回来的,书房里根本没有南曲这本书。”
“你需要知道什么?”秋姨咬了咬唇。
“天帝,也就是我的父亲,所有的一切。”梁爽的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在说的这个人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秋姨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刚成年的少年,仿佛在看着某个影子,好半晌,她才深吸一口气道:“好吧,他是一个天才;一个皇者;一个英雄;也是一个可怕的人!”
“那我们就先从他的天才说起吧。”梁爽伸了个懒腰,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你花了六年时间建立了如今的事业,已经算是不世的天才,可是比起他,却还是差得太远。”
“哦?”梁爽似乎毫无意外。
“天帝原本是一个落魄的皇子,因为资质平庸,早年甚不得当时的永帝喜爱,不过在他二十岁的那年,一次狩猎摔下山崖之后,一切忽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前后完全判若两人,令人难以置信。”秋姨停顿了一下,闭上了双眼,似乎在回忆着以前的故事:“当时我还是一个小女孩,这些都是道听途说而来,不过数年后我和石炎哥一同被选中,作了天帝的近卫之后,很快便被他的才智与博学所折服,当时的他也和如今的你一样,喜欢游历,结交各种奇人异士,也喜欢搞许多新鲜玩意,你弄过的工厂和房地产,他都搞过。”
梁爽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喃喃地道:“原来是个半路穿越的,难怪强悍如他,也需要在这个世界找到一份认同感……”
秋姨眉心一拧,面上浮出一丝困惑。
梁爽歉然一笑,道:“你继续。”
“你们真的很像,有时候甚至会给我一种错觉,仿佛你就是他……”秋姨叹了口气,继续道:“当时他在江湖上认识了两个十分杰出的人,一个叫做晓竹声,一个叫做傲雨离,几个月后,当时还是皇子的他不顾京都皇室的严重反对,硬是与这两个人拜了把子。当时永帝沉疴难愈,卧病已久,京都之中以十三皇子与五皇子为首,争权夺位近白热之势,可他当时却是一个异类,独善其身,不与其它皇子来往,终于召致两派的怨恨,借助结拜之事,欲致其于死地……”
“然后呢?”梁爽不禁被勾起了好奇之心,他自问在那种情况之下,能够自保已是相当不错,却不知天帝是如何做的。
秋姨皱了皱眉,有些惘然地道:“然后发生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想象,一夜之内,十三皇子与五皇子被杀,与他们同时遇刺的,还有其它的六个皇子,无一幸免。”
梁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说话。
秋姨看了他一眼,继续道:“那夜之后,永帝闻讯悲痛异常,一口气没上来,也撒手人寰,这件事情震惊了整个天下,永国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无法查处丝毫的蛛丝马迹来,此事成了天下最大的悬案!”
“有可能是他做的么?”
秋姨缓缓摇头:“我也曾怀疑过,不过当时他离极道境界尚早,不过七、八阶的实力,应该做不到这些事。”
梁爽沉吟了片刻,缓缓道:“看来活佛老头告诉我们的是真的,永国应该还存在着其它不可知的强大力量。”
“此事之后,他很快赢取了皇室的信任,不出一年,便顺利上位,之后其它所有的皇子都被他逐个贬出了京都。成了天帝之后,他捣鼓出了许多很好玩的东西,比如报纸、杂志、还有选举等等,不过后来都被他自己给一一废除,他在位时间创立的,还保存至今的东西,只有两样,一个是傲雨离执掌的天机处,另一个是晓竹声所监督的恒坊。前者成了他无往不利的利器,后者成就了他富甲天下的地位,记得当时恒坊名闻天下的时候,他也曾说过你刚才的那句话,天下最赚钱的,始终是垄断。”
梁爽沉默了一下,才问道:“那现在的天机和恒坊呢,还掌握在这两个人的手中?”
秋姨点了点头:“他们虽然老了,但应该活得很滋润,不管永国现在谁掌权,都应该要对他们礼让三分的,尤其是恒坊……”
话题一下岔开了,两人不禁各怀心事,发起呆来。
能够在现今的条件下,办出一个恒坊来,即使是穿越者,也是十分困难的。
看来自己的这个皇帝老子前世必然是一个理科高材生才是。
“我曾在史书上看过,在他过世前的几年时间,永国对外发起的战争几乎没有断过,灭掉了夹在缝隙之中的十数个小国,之后几度入侵西暮草原与南叶国的领土,都无果而终。”梁爽想了一会,皱眉道:“他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好战的。”
“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像他这般复杂的人,那个时候,我们都称他为主人,可笑的是,直至如今,我都不明白那段时间他在想些什么,这种感觉就好像现在面对着你一样,丝毫不知道你心中所想。”
秋姨的语气忽然尖锐了起来:“我不懂,为什么你一定要回永国?”
梁爽有些自嘲似的笑了笑:“你说过,我很像他……事实上,的确在某个方面我和他是同一种人,我只想追循着他当年留下的痕迹,弄清楚一些事情,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如果你只是想弄清楚你的母亲是谁,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她只是京都络香楼的一名歌女,非常的平凡普通……”
梁爽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忽然道:“石炎叔的死是不是与我父亲有关。”
秋姨语声一窒,不由冷了下来:“你说什么?”
梁爽看了她一眼,缓缓又重复了一遍。
秋姨双目渐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若不是当年天帝有负于你,你决然不会如此恨他,唯一的原因,就是石炎叔的死与他有间接的关联,当年我还是婴儿的时候,你们背负我跨越千里,路上发生的事情,我全部都记得。”
“不可能!”秋姨瞳孔猛缩。
“别忘了,我和他一样,都是不可以常理度量的天才。”梁爽淡淡地回应着,指了指自己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