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黄衣玄蕴笑脸一肃,沉声道:“秋居士,好狠的手段,上一次你的确技高一筹,赢了我与玄达师弟,可近日大雪山确有要事,若只是为了切磋武技,可以改日再来。”
瘦黄衣玄达则面寒如水,阴侧侧地道:“师兄,你也太过能忍让了,别人都欺上了门,还当着咱们面打伤了同门,若今天还放了她走了,大雪山脸面何存?今天我一定要留下这个娘们,就算闹到师尊那里,也不怕没理说去,诸位同门的意思如何?”
至少有八名黄衣不约而同朝前踏了一步,目光中都闪烁出浓烈的战意。
梁爽在心中暗叫不好,这个瘦子阴得很,他就是故意让一个人出来被打伤,让秋姨犯众怒,然后这些个大雪山的秃驴们好一拥而上,以多欺少。
即使以秋姨九阶上的实力,也是没有办法对付这么多大雪山黄衣弟子的。
他余光扫过,发现秋姨放在身后的手指伸得笔直,指缝间至少又悄悄扣住了五、六枚赤夜花瓣……
梁爽忽然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也朝前小小踱了两步,恰好挡在了秋姨面前,歪着头看看对面的黄衣,又回头仰望了一下秋姨,嘟囔道:“秋姨,你说要带我来见一个老爷爷,还说大雪山上面住的都是好人,可是,梁爽现在觉得有些困了,还有些害怕,我们还是下山去吧,这里好冷呢。”
八名黄衣原本势连一体,只待玄达发话,便一触即发,可一个孩子懒洋洋地挡在了面前,自然是无形中弱去他们的气势,堂堂的大雪山黄衣弟子,总不可能对一个未明世故的孩子出手,况且这个孩子看上去还是那般的可爱。
秋姨轻轻松了口气,几片花瓣又悄悄滑回了珑花黒袖之中,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顺着他柔声道:“是啊,秋姨原本也以为大雪山上都是好人,没想到居然也有这么多蛮横不讲理的家伙,看来啊,还是下山去的好。”
听闻到下山两字,一直低着头的米兰不禁抬起了头。
梁爽也是一愣,他刚才只不过是为了缓解当时的围攻之态,并不指望傲气的秋姨会同意下山的。
“哼!想走?迟了!”玄达重重地哼了一声,双足一踏,整个人便如一道黄色的闪电,直冲秋姨而去。
音未落,闪电却已先至。
玄达的出手毫无征兆,旁人只觉气息一窒,眼前一花,便已失去了他的踪影。
秋姨此刻仍然望着梁爽,眼眸中依然带着那似笑非笑的味道。
兰手一挥,梁爽便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道将自己包裹,与米兰一道,瞬间被送出了十米之外。
场中,一黒一黄两道光影已缠斗在了一起。
梁爽在这个时候,脑海中返过不少的念头,看来这个顽达派的首领脾气果然火爆,丝毫不吃自己刚才那套。
不过仔细一想,玄达既然是顽达派的首领,想来这一年多来来替自己应付永国杀手的必然也是他,玄达监视了自己一年之久,当然不会被刚才那粗浅的演技所骗。
况且,以秋姨描述的玄达野心,在活佛的要求下,做了别人这么久的保镖,自然是心有怨气的,更何况他还与秋姨早有宿怨。
难怪秋姨猜到他必然会出手。
就在梁爽心念频转的时候,场中极度火爆的以快打快,却已逐渐慢了下来。
玄达的出手,明显偏于武技的范畴,气势上大开大合,招式上却犹如剥茧抽丝,完全着力于一点,疾迅快捷,几乎是无坚不摧。
如果硬要用一种事物来形容玄达出招的凌厉,那么就只有出膛的子弹。
秋姨的黑衣已被刮破了不少小孔,玄达的拳风凌厉得几乎变态,在凝成一点情况下,依然把四面的冰层刮出了如刀斧般狰狞地痕迹。如果被他拳风正面击中,根本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秋姨只是在一味地躲闪,她轻巧地控制着整个区域地风力,敏感地判测玄达的拳势,在熟悉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开始利用术场的玄妙,针对玄达的攻势编织一道又一道无形地网。
在永国,术士是无法抗衡同等实力武士的近身搏击的。
武士以自身为容器,强化筋络,疏通周天,吸收天地灵气为己用,修炼到九阶实力的武士,即使不运内气,其肉体也可以完全与任何硬岩甚至刀斧硬磕。而术士则是完全以天地万物为工具,他们只需要掌握自然的规则,并且凭借强大的精神力,充分利用即可,单纯的肉搏,完全不适合术士这个职业。
所以秋姨并不敢与玄达硬碰,但不管怎么说,在实力境界上,秋姨始终胜了玄达一筹,所以在貌似狼狈地躲闪之中,她终于完成了整个针对玄达的术场,这样一个术场,无疑消耗了巨大的心神,但同时,也是十分强大的。
玄达的拳慢了下来,在术士的空间里,他已从开始的酣畅淋漓,变得像现在这般迟滞呆涩,这种胸闷欲死的感觉,令他几乎想吐血,充血地三瓣唇仿佛要爆裂开来,泛出暗红色的光芒。
如果玄达的力量足够强大,也是能够挣脱束缚的。
可惜的是,他碰到的偏偏是一个九阶巅峰实力的术士。
秋姨的脸也呈现出一种醉人的红,仿佛能滴下水来,可偏偏她的眼神却是冷艳如刀,兰指轻台间,几片黑色的花瓣悄然漂浮在了空中,悠悠然朝玄达面门而去。
看来秋姨是准备实现她的四瓣唇之说了。
梁爽叹了口气,他知道接下来一定会有人接手,山门这里有这么多大雪山的高手,断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秋姨这般伤害玄达。
果然,一旁的玄蕴大喝一声,如巨大的风车翻卷了出去,黄袍长袖以一种奇异的轨迹卷入了秋姨的术场,同时肥厚的身躯横亘在了玄达之前,手掌以肉眼难以看见的速度,抓向了空中的花瓣。
只听玄蕴一声闷哼,双手白光一闪,整个区域的缓滞之感瞬间消失,玄蕴弓步而立,双手下垂,皱眉道:“秋居士,你莫要这般胡闹下去,若再闹事,后果自负!”
秋姨嘴角溢出一条血丝,胸脯起伏不定,咯咯地笑了起来,狠声道:“好一句后果自负,玄蕴,你现在能破我的术场,也算是此道高手了,难道真的打算像玄达一样不要脸,要倚多欺少么?”
双方针锋相对,一时间场面极静,梁爽平视过去,却发现玄蕴的双手微抖,指尖正沁出一滴鲜血,那几枚乌黑的赤夜花瓣正安静地散落在冰层上,业已干枯。
几秒过去,玄蕴终于平定了呼吸,稳稳地往前踏了一步,伸出了一只手,寒声道:“那好,既然你不愿下山,就莫怪我欺你带伤之身,请赐教吧!”
“好极,果然冠冕堂皇之至。”秋姨冷笑着,话语中尽是嘲讽之意。
她也懒得再废话,赫然就这般静了下来,缓缓闭上了双眼,开始轻轻的吟唱,朱唇中吐出一个又一个清晰无比却又晦涩难懂的词语。
阳光依旧绚烂地照着,可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地寒意,仿佛一层透明的力量悄悄阻隔了阳光的温暖。
玄蕴面色变得凝重,他浑身散发着浅白色的光芒,盘坐在地,双掌合十,嘴唇亦开始嗡嗡然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梁爽却悄悄地看了玄达一眼,他很好奇这个性格火爆的家伙,在受到这么大的屈辱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束暴戾地目光,玄达盘坐在地上,此刻居然也在盯着梁爽这两个孩子。
梁爽只觉得双目刺痛,吓得连忙转移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