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内,桃花漫天飞舞。云君躺在傅珩怀里,旁边站着一个小男孩,那孩子长得甚是可爱。眉眼处像极了云君。傅珩的下颚抵着云君额头,轻抚云君秀发:“云君,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云君面色有些苍白,咳了几声摇了摇头。
傅珩紧紧抱着云君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我让你等了那么久那么久……现在才发现原来,我心里是有你的。可是现在好像已经迟了……”
云君摇了摇头,动了动嘴唇缓缓道:“不迟,我很开心,因为……我终于等到了我想要的答案。”说完她转头望着那孩子道:“你以后,一定要听你父皇的话。”
那孩子望着云君认真点了点头,云君觉得眼前的桃花渐渐变成一团粉色的雾。
傅珩在她耳畔道:“云君,如果有来生,你一定要等着我,换我来爱你。”
云君只知道傅珩在同她说话,未听清傅珩在说什么。用力点了点头,傅珩抱着云君许久,只觉得怀里的人身体渐渐失去了温度。
“父皇,母妃是不是睡着了?”那孩子问道。
傅珩满面泪痕,三岁孩童不知死亡为何物。只当云君是睡着了。
那孩子伸出手便要替傅珩拭去泪水,他说:“母妃告诉过儿臣,男儿有泪不轻弹。”傅珩横抱起云君强勾起一抹笑意对那孩子道:“走,母妃睡着了。我们带她回家。”
夕阳西下,将父子二人身影拉得很长。顺昌二十五年四月,昭仪霍氏仙逝。追封昭元夫人,同年八月。其子册太子。
每年四月,傅珩总会一个人在桃花林里呆很久。宫人皆当皇上喜欢桃花,于是宫内遍植桃花。
顺昌三十二年,先帝驾崩。留下密旨,昭元夫人与帝同葬陵寝。
………………
夕阳西下,偶有一群群鸟从空中飞过。留下一点黑色的影子。
霍云君等一干秀女由谨姑姑领着往储秀宫去,云君偷偷瞥见了这皇宫的景象。红墙金瓦,与她在江南外祖父家里的景色不同。在云君记忆中皆是江南的青瓦白墙,下雨天运河边绿柳扶堤,烟雨蒙蒙的景象。
云君自幼在江南长大,直到豆蔻年华方才被父亲接回京城。宫道两旁洒扫的小太监见了秀女忙放下手里的活儿面朝墙壁。
走了接近半个时辰方才到了储秀宫,天渐渐暗了下来。隐约可以瞧见月亮天空渐渐的似墨缸里的水一点点被渲染成黑色,繁星闪烁。
众秀女刚进储秀宫便开始有人在底下埋怨累,她们打小儿哪受过这种罪。出门皆是轿子马车,如今步行了这么久双腿早就酸疼了。
储秀宫庭院里的宫灯早早便亮了起来,那一豆烛光摇摇曳曳,就像这深宫中的生命那般脆弱。
瑾姑姑缓缓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垂眸盯了她们好一会儿,众秀女方才敛了神色,谨姑姑抬颔,目视前方,一板一眼道:各位小主这些天儿跟着奴婢学习了这么久的宫规礼仪,也是辛苦了,明日呢,便是麟趾宫殿选的日子。各位小主今日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众秀女早就累了,如今听了这话如得大赦皆各自散了去。云君走了几步忽的瞧见地上一纤长身影,忽然有人捂住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云君听见熟悉的声音,掰开那人手转过身,只见那女子黛眉纤长,眉梢眼角皆是风情。
云君把手放在胸口舒了口气娇嗔道:“清月姐姐,你差点吓死我了。”
江清月笑着用食指戳云君额头道:“你呀,我知道你胆子小我故意逗逗你呢!”
云君摸了摸额头羽睫微颤道:“姐姐选的哪间屋子。”
清月脸朝东面一间屋子一扬道:“那儿。”
知画走过来对清月道:“小姐,奴婢都收拾好了。”
清月拍了拍云君的手望了云君一眼道:“那我便先走了。”
云君点了点头,瞧着清月远去。眼下便只剩西南角与东南角的一间屋子了。
云君抬脚刚欲往东南角那间屋子去“这是我先看中的,还请姐姐让给我。”语气虽是请求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疏影刚欲出言,云君拦住疏影道:“既然如此,那便让给妹妹了。”那秀女微俯身道:“多谢姐姐了。”
云君微颔首,便领着疏影往西南角的那间屋子去了。
疏影推开门,一股子尘土的味道扑鼻而来。忙用帕子掩了嘴,剧烈的咳嗽起来,用帕子在鼻子前挥了挥。过了一会儿道:“真是委屈小姐了。”
云君笑道:“没什么好委屈的,收拾收拾吧。”
疏影虽不满可自家小姐都能住自个儿自然也没说什么便去收拾屋子了。
云君坐在梳妆台前,灯光照在镜子里映衬得屋子里格外亮堂。云君卸了发髻间的钗环便歇息了。
次日待到天刚破晓云君便起身梳妆。云君挽了个垂挂髻,着的是那浅粉色蕃莲纹织锦宫装,疏影望着镜子里的云君。鹅蛋脸上一双秋波盈盈的杏眸,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翅一般。肤色胜雪,虽不是倾国倾城。倒也是貌若桃花了。
疏影又拿起一支攒珠粉色玉珠钗往云君髻边比了比,云君的手拦住疏影手腕望着疏影道:“好了,这样就可以。”
疏影皱眉道:“今日是殿选,小姐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把那些秀女都比下去。”
云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把我打扮的都快自己都不认识了。”疏影的手顿时僵在半空,“那……”
云君左右瞧了瞧发髻道:“收起来。”
疏影方才将那珠钗放进红漆紫檀木绘海棠的妆奁匣子里头。
待到云君上前时已是正午,太阳照在金色的琉璃瓦上似一团团跳跃的火焰。刺得人睁不开眼,云君低头瞧着自己绣花鞋鞋尖的花儿。殿内坐着的正是当今帝后。
“你叫什么名字。”
云君走了两步上前低着头跪言道:“臣女霍云君,恭请皇上圣安,皇后娘娘千岁。”
傅珩点头道:“唔……规矩倒是不错,抬起头了让朕瞧瞧。”
云君缓缓抬起头目光仍是瞧着麟趾宫殿内地面。傅珩清了清嗓子道:“为什么不敢看朕,难道朕是洪水猛兽不成?”
云君这才缓缓抬起头正对上傅珩的目光,四目相对不禁有些尴尬,云君立刻低下头。傅珩哑然失笑,对着身边的公公道:“留牌子吧。”
云君谢了恩便退下了。
过了几日,册封的旨意便下来了。
正四品礼部侍郎之女江清月册从六品美人居岐阳宫西厢
正四品户部侍郎之女霍云君册正五品贵人居乾清宫东厢
正六品侍御史之女纪册正七品选侍居颐宁宫南厢
正七品怀化中候之女顾承姝册正六品才人居岐阳宫东厢
正八品监察御史之女萧凝香册从八品更衣居岐阳宫南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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