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冷!”
孩子躺在透明的隔离仓,外面,一个母亲泪如泉涌:“别怕,孩子,一会就不冷了,一会就……”她已泣不成声。
蕾莎站在医院的隔离室外,手掌又抓捏得紧紧的,一百多的孩子和十来个大人,装在玻璃罩中,密密麻麻躺在里面,痛苦的呻吟和惨叫一阵阵传来,叫人揪心。
“69个小时了,再不动手,他们就要变异了。”亨利在她身后提醒她,身后的其他人都低下了头,几个士兵犹豫着抬起了枪。
“不!求你们再想想办法!”塔山部落的几个人跪在了蕾莎面前:“他们是我们的同类,都还是孩子啊!”
蕾莎咬紧了嘴唇,亨利想扶起那些人,可那些人跪着不肯起来,有对父母已经嚎哭起来,死死抱着玻璃罩:“把我也杀了吧!我们也不想活了!”
“诸位!”一个老人走了上来,他是塔山部落领导层的人物海因里希.伯尔,如今领导层已死剩他一个了。
伯尔拉起跪着的人:“我们别无选择,如果我们不送他们一程,他们将变异,成为我们的敌人,这不是他们所希望的,我们的犹豫只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几个大人还在哭叫,伯尔长叹一声,让几个人把他们拖了出去,他看了蕾莎一眼,嘴动了动,终于老泪纵横地出去了。
蕾莎向亨利点点头,亨利与几个士兵向里面走去,枪口对准了玻璃罩中的孩子,亨利对准的那个孩子不哭也不闹,安静得像睡着了,只是他的皮肤在变得僵硬,开始形成明显的鳞片,变异已经开始了。
就在蕾莎别过脸,不忍看这一幕,一个声音传来:“等一下。”一个议员走上来对蕾莎说了几句话。蕾莎向亨利做个暂停的手势,出去了。
来到医院外面,空旷广场一角,白朗静静站在门口。蕾莎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我该称呼你什么?郑七?白朗?”
白朗说:“有个办法可以救他们。”
“我倒想先听听你为什么突然变得热心的理由。”
白朗不理她嘲讽的口气:“塔山部落的人侦测到小行星带有一艘运输舰,上面有大批物资,肯定也有医疗椅。”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有创意的思路。”蕾莎冷冷道:“那是个诱饵,重重防护加上大批的守卫,如果去抢上面的医疗床,更有可能是我们多送几条人命。”
白朗说:“我一个人去。”刚说到这里白朗感觉自己胸口疼了一下,他身体恢复已到七成,但由于这场战斗中过度的体力消耗使他更加虚弱,虽然伤不如以前重了,但状态比从前反而差了不少。
蕾莎留意到他的手脚在微微颤抖:“一人打五十个虫子,挺费力吧?”
白朗知道她看出了自己的虚弱,默不作声。
“我相信你的本事,其实你现在已经成了红城的英雄了,所有人都有谈论你一个人杀五十个虫子的壮举。阿庄如果不是伤心丽娜的伤势,现在一定在帮你到处传播英雄事迹。但是,白朗先生,做了英雄,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你。”
白朗无奈:“至少我救了一部份人。”
“我很感激,塔山的人更感激,可你不是我们中的一份子,你不辞而别的举动已经让我恼火了。”
“我有我的理由。如果你恨我,你又为什么派人回来帮我?”
“当然,你认为自己无比强大,有重大的任务在身,而我们只会拖累你。”蕾莎昂着头:“白朗先生,你听好了,我们救你不是因为你能帮助我们,是因为我们是同类,这是义不容辞的事情。没人同你做买卖,一个人情换一个人情,你不欠我们什么,你要是抱着还人情的想法,我们不需要。”
白朗声音低下去:“为了孩子着想,你不应该现在同我计较这些。”
“我当然不计较,可你现在真的能去吗?”蕾莎望向他的手:“看看你,手也在抖,脚也在抖,你现在只是个需要照顾的病人,不是阿育王(阿育王,28世纪电影明星,以扮演孤胆英雄而著称)。”
白朗长叹了一声,转身默默地离去,走到不远处,他低声说了一句:“事在人为。”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蕾莎手捏着更紧了。她回到病房,亨利和士兵还在举枪对着孩子们,等待她的命令,一边的伯尔躲在一边默默地哭泣。
“首领……”亨利叫了一声发愣的她。
蕾莎咬咬牙:“把枪放下。”
白朗回到住所,发现修复池还空着,看来这是给他专用了,他没有躺回去,坐在旁边不停地思索着,他知道蕾莎有点傲气,尽管她说的是事实,可好意被拒还是令他有挫败感。
阿庄回来了,他一进来就风风火火地开始整理装备,收拾枪械,看到他的样子,白朗知道,蕾莎做出了决定,她要亲自动手。
阿庄显得很兴奋:“伙计,我终于有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了,看看吧,我要救回我的女人,那一大群孩子,干掉一大群虫子,所有人都会崇拜我……”
“要是你死了呢?”白朗问。
阿庄顿了一下,收拾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我要是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我不知道。”白朗声音毫无感情。
“我现在相信你不是扮酷了,你就有这么酷!”阿庄把东西往身上一背走到门口,又回身对他说:“要是你死了,我会记得你的。”
阿庄走了,白朗呆呆地坐了一会,他忽然起身,悄悄跟着阿庄出去了。
如白朗所料,蕾莎果然决定冒险前往小行星带夺取运输舰上的医疗床,虽然议员们都反对,但她还是力排众义,决定亲自参加这次行动。参加行动的还有两名塔山部落的资深战士:威廉和叶芝,以及永远守在她身边的亨利。阿庄是作为机械师和驾驶员以及医生的身份参战,起初蕾莎以他不擅作战想回绝他,可他以死相逼,只好答应了。另位要提的是,柯比也参加了,虽然他脾气不大好,但他也是经验丰富的军人,是蕾莎专程授意他参战的。
计划分三步,首先把从前那艘老旧运输舰改装,尽量缩小体积加快速度。然后用它引开守卫,利用救生船偷偷把人送上运输舰夺取医疗椅,最好能把整只运输舰都开回来,因为上面大量的物资也是他们所缺少的。再就是在小行星带南侧会合,返航。
这个计划等于没有计划,这是场盲目的冒险,对守卫者的情报他们一无所知,完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装备和运载工具都不合格,行动失败的可能性是九成。考虑到难度,蕾莎也决定,如果发现势头不妙,随时放弃执行。
亨利提议让白朗参战,他是亲眼看到白朗杀虫子时惊人的战斗力的,虽然他现在身体不好,但经验可以帮到他们,但蕾莎拒绝了,理由是:他不认为是他们当中一份子,没必要欠他人情。
其实蕾莎平时没这么傲气的,可不知为什么,一看到白朗冷冰冰的样子她就有点不服。这与白朗不善交际也有关系,柯比也不赞同白朗参战,他听亨利说他一人打败五十虫子的事迹时压根就不以为然,认为那也许只是运气好,亨利毕竟也没看到他作战的全过程,他也不大相信白朗一人一棍可以打败五十个虫子,也觉得应该有很大的运气成份,他接到塔山部落的人传回的消息去帮他时,看到的也是他与赤蛇虫作同归于尽的打法,所以虽然他认可白朗的能力,但不认为白朗的能力比自己高出太多。
倒是伯尔说了句话:“他当初从火线带穿越过来,强抢虫族的飞船,冒死突破守卫。现在又一人干掉这么多虫子。如果都是因为运气,他的运气也好得过份了。”
但他的话没能引起重视。计划在紧急布置当中,只剩三天了,还要花一天来改装飞船,所有人都在紧急备战中。红城的人得知首领要亲自出马闯虫族的兵站,纷纷祈祷,也只能祈祷。这是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行动,谁都清楚咬下这块诱饵的后果,参与行动的不少人甚至提前写下了遗书,只有蕾莎没写,她坚信自己能成功。
第二天,飞船改装完毕,在人们忧心忡忡的目光中,蕾莎他们出发了,一艘改装过能乘坐七人的小型飞船在夜色的掩护下移到地面,悄悄驶往了小行星带,太空一片漆黑,行星周围浮现的光晕把那块区域染涂得像块恶魔的面孔。
飞船刚出发,地下城的交通工具修理厂大门正隆隆关闭,两名士兵守在门口,除了那艘被拆走了发动机的大型运输舰外,还有许多救生船以及一些其他运输工具,大部份残破不堪,但还是有几艘能用的。二楼的仓库,存放的是飞船上的通讯设备。
两名士兵正在关门,忽然感觉脑后生风,一回头,看到白朗站在他们身后。
“走开,这里是禁区!”士兵命令。
“对不起!”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白朗旋风般一人一掌砍在他们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