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轩刚讲完,李骞就忍不住好奇问道:“这口井真的能连通地府?”
周围有人说道:“鬼故事而已嘛,从小听了那么多,没见哪个是真的啊。”
这时袁安往井里丢了一颗石头,然后侧着耳朵听了一会疑惑道:“怎么没有传来回声啊?”
有人在旁边起哄道:“说不定真的连通地府呢,深不见底,哪来的回声,李骞,你下去看看呗。”
李骞本来就是个好奇心过剩的人,平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到处惹祸的主儿,经常被别人说是个二流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本来心里还有点疑虑,旁边就有人笑道:“你不会是怕了吧,哈哈,李骞怕了,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李骞一听这话,脖子一梗道:“我怕个卵,海口大的胆子还怕一口小小的水井不成?”
起哄的几人脱了身上穿的T恤,扭成绳子,准备让李骞吊着绳子爬下去。
我犹疑道:“万一真连着地府,不是提前去报道了么,有去无回啊!”
张子轩在旁边捂着肚子笑道:“唉呀妈呀,宋旦,你不会真信了吧。”
看着一堆光着膀子的男生,班上的女同学早就作鸟兽状散去,一群人围着井口拽着绳子,慢慢地把李骞放下去。
井口一片漆黑,阳光照进去如同进了黑洞一般,被吸收得一干二净。上面的人看不清楚状况,只能不停地问,还往下放吗?
“继续,继续!还没到底呢!”
大概放了二十来米,终于到底了,要说这口井的特异之处,就是比其他水井深了许多,再挖下去,虽然不至于挖到黄泉去,但差不多也要挖到地下水层了。
袁安在上面问道:“下面有什么啊?有什么地下通道之类的?”
过了一会,袁安自己的回声传了回来,而李骞的声音也尾随而至:“下面什么都没有,就是空间比井口大上那么一点,就是口普通的枯井。”
“等等……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看不太清,我找找打火机。”
当打火机亮起来的时候,这句话才传了过来。我惊讶道:“好奇怪啊,虽然光速是比音速快很多,但是二十多米的距离,都是转瞬即至吧,按理说,应该是先听到声音,再见到火光才对啊!”
还不待我想明白这个问题,井里传来的一声尖叫打断了我的思绪。极度恐惧之下发出的尖叫,饱含着颤栗和惊恐的情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把胆大包天的李骞吓成这样。
“快!快拉我上去!”
我赶紧过去搭把手,几人合力把李骞拉了起来,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因为人多的原因,感觉李骞比下去的时候轻了几分。
人还没拉上来,一股尿骚味儿率先从井口冒了出来,大家心知肚明又有点难以置信,莫不是……
李骞竟然被吓尿了,这比第一次知道中华牙膏是外国品牌更令人难以置信!
看着李骞裤裆的一滩黄渍,众人都尴尬地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应景,只是都无比默契地看了我一眼。
李骞对众人的反应视若无睹,好似用尽力气一般,瘫坐在井沿,双眼直愣愣得看着前方发呆,脸色惨白,身体还止不住地颤抖。
“你在下面看见了什么?十殿阎王?”张子轩问道,又好奇,也有担忧。
李骞双臂抱肩,颤颤巍巍道:“我看见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老师打断了话头:“围在一堆干嘛呢,以为是来春游的啊?下课之前把速写交给我!”
大家一哄而散,李骞畏惧地看了一眼张老师,默默地拿起画板找了个位置画画。
张晓迪走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嗫嚅了一下,说道:“李骞他……被井里的东西吓尿了。”
张晓迪眉毛一挑,“什么东西竟然能把他吓得大小便失禁?”
我摊了摊手道:“我哪知道啊。”
张晓迪挥了挥手嫌弃道:“切,真是没用,我自己去问李骞。”
张晓迪边说边往李骞的位置走,凑在明显心不在焉的李骞跟前问:“你到底在下面看见了什么啊?把你吓成这样?”
李骞抿着嘴唇,换了个方向背对着张晓迪,并不答话。
张晓迪一直缠着李骞,眼看着就快下课了,她也没从别人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要是再不把速写画好,可是会当做没完成作业处理的啊,张晓迪这个人聪明是聪明,但是怎么做事不分轻重啊!
“喂,速写你再不画就没时间了啊!”
张晓迪面有得色,“我已经画好了啊!”
“什么时候画好的!?”
“你们在井边围成一堆的时候。”
我愕然:“这么快!?”
张晓迪乜斜着看我一眼:“速写速写,当然是越快越好咯。”
好吧,天才总是让人望着她的后脑勺,一骑绝尘,留给后来人吃灰的。
天色将晚,大家也陆陆续续完成了速写,然后下山了。
……
晚自习的时候,张老师没来,张晓迪也不知道翘课去了哪。
我随手翻着一本书,铅字左眼进右眼出,最终脑袋空空如也,留下一片空白。
“宋……旦……宋……旦……”
张晓迪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从身后传来。
我扭头看见她在后门鬼鬼祟祟地朝我招手,我猫着腰从过道走出去。
“你怎么来了,刚才去哪儿了?”
张晓迪嬉笑着摇晃着手里的电筒:“我去校外买电筒了,附近超市没有,好教我找了一大圈。”
“买电筒其他时候不行啊,非要翘课去。”
“其他时候可没有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刚好张老师不在,我们上双桂山去吧!”
我吓了一跳:“我没听错吧?大晚上的你要去双桂山?隔壁就是平都山啊,阴曹地府所在地,百鬼夜行的故事你又不是没听说过……”
“切,我还听说过整个县城里百鬼夜行的版本呢,何止平都山,身在‘鬼城’你怕鬼?”
张晓迪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往学校后门走,我没想到一个女生的力气出人意料的大,竟然被她拉了一个踉跄,一路被拉到了后门的山道上。
不过这个时候我却是不敢回头了,昏天黑地的,一个人我也不敢回啊,又没有手电筒,怪吓人的。
被张晓迪半胁迫地拉到双桂山顶,我喘圆了气问她:“大半夜的你拉我上双桂山干嘛?”
张晓迪嘿嘿笑道:“我挺好奇李骞白天看见了啥被吓成了那样,想搞清楚。”
“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啊,你这跟鬼片里作死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张晓迪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no!no!no!此言差矣,我这叫求知欲,这可是作为天才的基本素养。”
说完张晓迪从双肩膀里拿出一捆绳子系在井口旁边的树桠上,又将另一头交到我手里。
“给我干嘛?”
“下去啊,你难不成是想让我下去?”
我如同手里被突然塞了一个刚从火堆里掏出来的红薯,一下子就将绳子扔给了张晓迪:“要下去你自己下去,我下去可不仅仅是大小便失禁的问题,是要出人命的啊!”
张晓迪坏笑道:“你不下去,等下就自己一个人下山。”
好说歹说,我终于同意下去。
抓着绳子的一头,沿着井壁慢慢往下攀爬,总感觉时间被无限拉长了似的,连空气都变得粘稠了,呼吸都感到费力。当时我还以为那是极度恐慌下的错觉,后来才知道,那是实实在在的感受。
下降的过程十分艰难,越往下就越胆战心惊,好不容易脚尖触碰到了地面,悬着的身体和心才落下来。
不过没过多久,我的心又提了起来,都差点提到了喉咙,因为当我点燃张晓迪给我的蜡烛时,我看见了许多尸体!
我直接吓得晕厥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张晓迪。我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眼睛变小了很多,过了一会才发觉,我眼睛肿了。张晓迪这个贱人为了叫醒我,理直气壮地把我揍得鼻青脸肿。
张晓迪痴女一般地喃喃自语:“有趣有趣,真他妈太有趣了!”
我望了望四周,还在井底。适应了手电筒的光照以后,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情形,我们还是在井底,这里空间蛮大,大得可以摆下百十来具尸体。
更为奇怪的是,这些尸体都是同一个人,这些都是张老师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