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也不一定全对。
夏侯英杰既是一位当局者,又是一位旁观者。因为是当局者,所以他清楚整个事件的某些关键点和利害关系,他又以旁观者的清醒和睿智,站在局外看问题,想他人之不敢想,令案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夏侯英杰一边来回的走动着,一边沉吟道:“参与追捕的十二名警察,牺牲了十名,说明这伙凶犯是及其残忍的,唯独欧阳和懿儿还活着,这里面有没有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夏侯筠歪着小脑袋问道:“可是欧阳身负重伤,这又怎么解释?”
文骏笑道:“假如周瑜不把黄盖打得皮开肉绽的,曹操会那么轻易相信他吗?”
夏侯筠惊愕道:“你是说这是他们的苦肉计?但现在欧阳也死了,难道是这曲苦肉计唱过了头?”
众人一时陷入到迷茫之中。
沉默片刻,文骏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看着夏侯英杰,询问道:“欧阳是在夏侯警官恢复上班后的第二天突然死亡的,这其中有没有蹊跷呢?”
“你小子是不是在考我?”夏侯英杰笑着骂道,从兜里拿出一盒烟来,不慌不忙的抽出一根点燃了,吸了一口,高深莫测的说道,“我觉得欧阳的死有其必然性和偶然性,现在还不好说,是凶犯惊慌失措抛出的‘弃猪保帅’,还是欧阳自告奋勇堵枪眼,要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时才会水落石出。”
所谓“看人听其言”。夏侯英杰的这番话,表明他对欧阳已经产生了怀疑,无论后者是一枚弃子还是护主的功臣,都已经被他钉在了屈辱的十字架上。
夏侯筠似乎对欧阳颇有好感,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欧阳是近年来杭城市冉冉升起的一名政治明星,其前途不可限量,怎么可能充当凶犯的帮凶的呢?”
夏侯英杰脸上一阵黯然,他跟欧阳接触过几次,也感觉这人满腹经纶、光明磊落,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有着太多的魅惑,一不小心就会深陷泥足。
“社会是在变化的,人也是一样。”夏侯英杰叹了口气,眼睛再次逼视文骏,“这伙人费了这么大的心机,难道就是为了一张子虚乌有的藏宝图?”
文骏一凛,心中暗忖,不知该不该将“霁山旅行图”的秘密说出来?忽然想起夏侯英杰将自己在苏城的所作所为都调查的一清二楚,那么闹得沸沸扬扬的捐画一事,他应该也是知道的吧。他这话难道是有意在试探自己?
“夏侯伯伯,据我们调查的结果显示,那张藏宝图叫‘霁山旅行图’,是一幅古代的名画,也是民间流传的藏宝图。”文骏斟酌着说道。
夏侯筠一怔,吃惊道:“霁山旅行图?据说是价值连城呀!难怪他们会……”
“你小子,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夏侯英杰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吃惊来,反而笑骂道,“你手中的那副‘霁山旅行图’是怎么得来的?”
文骏那张万人迷一般的俊脸顿时一红,仿佛一个被当场逮住的窃贼。事已至此,遂期痛痛快快的将慕容沛得到“霁山旅行图”的经过说了一遍。
夏侯英杰蹙着浓眉,沉吟道:“你怎么确定此藏宝图就是你所说的‘霁山旅行图’呢?”
文骏心里琢磨着,夏侯英杰知道自己手里有“霁山旅行图”,肯定是从捐画一事中猜测出来的。他沉吟一会儿,理清了思绪,说道:“在捐画现场实施抢劫的是一伙黑衣人,他们的衣着妆扮跟这伙人是一模一样的。”
夏侯英杰点点头。很显然,文骏的猜测没有错,夏侯英杰已经知道捐画这件事。但夏侯筠却是一头雾水,仰着一张魅惑众生的俏脸,想问却又怕打断了父亲的思路。
“嗯,你的判断虽然有一定的逻辑,但猜想的成分居多。”夏侯英杰神秘一笑,问道,“这与你关心的苏城‘10。18灭门案’有没有关联?”
文骏巨汗,心想夏侯英杰真是手眼通天,什么事都瞒不过他那双法眼!至此,他对面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军人已经完全的心悦诚服。
文骏说道:“我们已经查探到,‘10。18灭门案’的凶手就是这伙黑衣人。”
夏侯英杰点点头,沉吟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向省警局申请并案调查呢?”
文骏苦笑道:“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要想说服省警局的领导并案调查,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行。”
夏侯英杰朝文骏诡异一笑,说道:“小子,你是怎么猜出‘10。18灭门案’的凶手就是黑衣人的?”
夏侯英杰的心思何其睿智!他已经听出了文骏的话里前后自相矛盾。
文骏再次在夏侯英杰的睿智面前败下阵来,心里不得不感叹道:生姜还是老的辣呀!
“10。18灭门案”凶手的模样,文骏是从遇难者大脑存留的记忆里找到的,这种事能跟省警局的领导以及夏侯英杰说得清楚吗?即使他们相信了,文骏的噩梦恐怕就此来临了。
既然你今天探窥到了遇难者的记忆,说不定哪天这种事就会降临到我的头上。在这个世上,有哪位领导没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呢?又有哪位领导想让这些秘密被别人知道呢?
那么,不想让人知道秘密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呢?他们可都是些手中掌握着国家庞大机器的人!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文骏是个聪明人,这个简单的道理,自然是明白的。
好在夏侯英杰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文骏要是不想说,逼着他也是没用的。夏侯英杰再度诡异一笑,说道:“你今天折返回来,不单只是想跟我这个老头子聊天这么简单吧?”
文骏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只被拔了毛的小绵羊,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被夏侯英杰看了个通透。他摸了摸挺直的鼻梁,讪笑着说道:“夏侯伯伯真乃诸葛再世,什么事都休想逃过您这对发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