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鳞睁开眼,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几乎一丝不挂的女人——与其说是一丝不挂,不如说是衣不蔽体。
可是吴鳞一点儿也兴奋不起来。
这一是因为吴鳞身上疼得要死,二是因为吴鳞脑袋晕得要命,三是因为她并不年轻,四是因为她看起来很脏。
吴鳞揉了揉眼睛,想坐起来看个究竟。
“你醒了,你总算醒了。”女人凄凄惨惨地说。
“这是哪儿呀?”吴鳞问。
“还能是哪儿?”女人说:“你还能在哪儿?我们还能去哪儿?”
这也算回答?
“我怎么了?”吴鳞接着问。
“还活着,不过我们这样活着比死了又好多少呢?”女人回答。
哪儿跑来一个说话这么深沉的女人?若不是她穿着这么暴露,吴鳞简直要以为她是学生处的钱主任了。
“你是谁?”吴鳞皱着眉头问。
“难道你被金狗打傻了?连我也不认识了?”女人边伸出脏手探向吴鳞的前额边说:“我是你姑奶奶呀!”
“我是你大爷!”吴鳞气急败坏地回骂道。
“天哪!天哪!该死的金狗!”女人突然间把深沉扔了个一干二净,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什么金狗?为什么骂我是金狗?”一丝凉气在吴鳞腹中冉冉升起,吴鳞感到颇有些不妙。
“我骂你干什么?我是在骂那些把你打成这样子的金狗呀。”女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吴鳞。
“这么说我不是金狗?”吴鳞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你要是金狗,我现在就掐死你,也算是为我大宋报仇了!”女人恶狠狠地说。
大宋?金狗?
吴鳞的心狂跳不止。
难道,范黑子成功了?
真的回到大宋了?
吴鳞闪电般地看了一下自己,惨了,身上几乎是****,只在腰间围了一块脏兮兮的破布。
“范黑子,不是说好了让我当赵构的吗?赵构小儿会穿这种破布吗?”吴鳞委屈地想。
不好,突然间吴鳞大惊失色,忍痛坐了起来。
吴鳞哆哆嗦嗦地掀开围在腰间的破布,仔细打量。
还好,还在。
“范黑子还算有点良心,没把我弄成太监,要不然人生地不熟的,我上哪儿找葵花宝典去?”吴鳞又在胡思乱想。
“你在看什么?”女人止住了哭声,好奇地问道。
“没,没看什么。”吴鳞羞涩地说。
“好了,”女人声音逐渐转向柔和,“你好好休息吧,醒过来就好了,你这条小命就算保住了,我去给你弄点儿东西吃。”
“喂,你真是我的姑奶奶?”吴鳞被她的温柔征服,忍不住问道。
“唉,可怜的孩子,我不是你的姑奶奶,会这么不眠不休地守护你三天三夜?”女人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金狗把你的头打坏了,这仇咱们迟早得报,你现在就不要多想了,唉……”
“金狗为什么要打我?”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唉,可怜的孩子,还不是因为那天做工的时候,你突然发疯似地哈哈大笑,跟着还大喊什么‘都出来吧,你们几个混球就别耍我了!’,你说你这不是找打吗?我知道你从小就有骨气,可人在屋檐下,咱哪能这么明刀明枪地跟金狗对着干呀,唉,可怜的孩子。”女人再一次把她的脏手放到吴鳞的前额轻轻地抚mo起来。
“姑奶奶,”吴鳞问:“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
“靖康二年呀,傻孩子,咱们大宋人恐怕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年了。”姑奶奶说。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汴京城已经被攻破了?”吴鳞问。
“你总算还记得汴京城,那是咱们的家呀,唉,年初就被金兵攻破了。”
“那,我们现在在哪儿?”
“当然是在韩州。”姑奶奶说着泪又流了下来。
“韩州是哪儿呀?没听说过。我只知道韩国。”吴鳞纳闷地说。
“韩国是战国时候的国家了,现在还提它干什么?”姑奶奶没好气儿地说:“这韩州,是金国的地盘。”
“我们没事儿跑金国的地盘来干什么?这不吃饱了撑的吗?”吴鳞有点急眼了——范黑子啊范黑子,这误差也太大了点儿吧,老子申请的可是当皇帝小儿赵构!
“你才吃饱了撑的,要不是看你遍体鳞伤,我非揍你这小兔崽子一顿不可,你以为我们愿意来呀,还不是金兵把我们抓来的?”姑奶奶横眉立目。
“金兵把我抓来的?莫非我就是岳飞口口声声要“直捣黄龙、迎接二圣”中的二圣里的一个?虽然有些离谱,但毕竟也是皇帝,算范黑子还有点准头。“吴鳞忍不住有点儿得意起来。
吴鳞清了一下嗓子,正色地问:“我究竟是那昏君赵构的亲爹?还是他的哥哥?”
“啪!”吴鳞脸上挨了一记清脆的耳光。
“去死吧!”姑奶奶恶狠狠地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好乱说吗!”
就算猜错了,也不至于打吧?
大逆不道?老子又不真的是什么大宋子民,昏君难道还骂不得吗?我呸!
吴鳞恶狠狠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