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晴。
荆州衙门。
朝廷来报,屯兵潞州数月,无功。乃别议戎帅,于是以亳州刺史李思安充潞州行营都统。敕:“朝廷之仪,封册为重,用报勋烈,以隆恩荣,固合亲临,式光典礼。旧章久缺,自我复行。今后每封册大臣,宜令有司备临轩之礼。”
高季昌把朝廷敕告递给梁震看,梁震看了没说什么话。此时与晋争虎牢关正炽,荆南正好苟安偏隅,朝廷事多,荆州则事少。
梁震把手中的密报呈给高季昌,轻声说道:“这是昨日中午以来,李录事对那几名太平溪人言行一切的笔录。”
高季昌拿过手来,细细看——
午时,方隐仙夫妇于厅堂谈话,此子野心极大,其计并不在江陵一地。再,煮兔肉,邀我等共吃。
末时,与阉人针灸,此子医术出神,末几便见阉人醒来,我等四人均上前问话,阉人口不能言,方隐仙回还需数日方能神智清醒。另,此五人确非习武之人,前晚之事应与这干无关。
申时西时两个时辰,方隐仙教诸人习术数,此子胸中学问非我辈能比,堪当大才。奇其昨日在公堂之时,为何任其妻出面威风,不在高公面前说他见解。另,煮粥,有兔肉,邀我等四人同吃。
戌时,方隐仙于厅堂讲书,此子胸中奇事妙闻极多,每每讲来令人欲罢不能,我等均在一旁听讲,所讲之事有‘爱丽丝镜中游’,离奇妙哉。此间阉人醒来一次,喝了半碗粥,口已能言,我等问一次话,他茫然不知何人所伤。再问阉人又昏睡去。
亥时,方隐仙讲完书,与张道榭丫环绿茗三人入侧屋,半时辰后张道榭与绿茗归屋眠。方隐仙与张道榭尚未真正完婚圆房,方隐仙如是说。
壬寅日,卯时,方隐仙嘱家丁王二郎返太平溪,所嘱之事极烦琐,此处便不一一另记,均为课税署茶庄一事而嘱。
看到这里,高季昌问梁震:“你觉得这几人可以放心让他们来做这些事?那名少年是叫方隐仙?”
梁震坐在公堂一旁,跟高季昌道:“昨夜司马薰二子司马令带着三只家丁渡过去楚地,客居江陵的党项与契丹两伙人在昨夜也随司马令过了江,去了楚地。”
高季昌听到梁震这么一讲,眼睛寒芒一闪:“梁师认为如何?”
梁震冷静道:“此时朝廷正在潞州、虎牢、淮南一带用兵,杨吴压力全消,司马薰留着还有大用,平时多加关注就是,那少年方隐仙课税署此事大善,乃千秋之计,不论此子所图为何,我们都需把此事扶持起。”
高季昌听得明白,点头道:“若杨吴此时向江陵用兵,那该如何是好?”
梁震摇着扇笑道:“不怕他来。”
说着站起身来,向高季昌说道:“看李录事这份密报,令我对这名少年兴趣更大,我这就去杨宅拜访这名少年,回来再与使君细说。”
杨宅,八月的中午,瓦屋里有着几分丝丝的凉意,这两天张道榭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方隐仙则改为一天两次针灸。
此时方隐仙正在侧屋里替张道榭针灸,绿茗仍是固执地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瓦盆水。
数日过来,张道榭在面对方隐仙与绿茗那灼灼目光时,虽然没有了初时的强烈羞赧,但在褪去那一身衣裳,露出皓洁如月的身体时,仍是十分难以为情。
方隐仙初时在她褪去衣裳时还会转过身去,自他昨天在衙门说两人是夫妻之后,目光比起以前大胆了不少,在张道榭褪去衣裳时也不再转过身去。这两天总是盯着她小腹上那宛如月牙般的伤痕看,推拿时也总在这一处停留极久。
绿茗在这个时候总会把她那个小嘴嘟得极高,倒也不再出言说东家与张姐姐,什么怕一出声他们就会把自己赶出去,以后再也不许她在一旁看。
方隐仙在针灸时,抚mo着眼前的温香软玉,背后又有着绿茗那刀子般的目光,心里居然有着阵阵难言的欢悦。
‘真是恶趣味啊。’方隐仙暗道,这种暖昧又欢愉的感觉令他实在是有点欲罢不能,若没有绿茗那带着鞭策的目光如芒在背,他早就把衣裳一脱,抱着张道榭做起那事来了。孰可忍,孰不可忍哪。
给张道榭推拿时,她绯红的脸颊与细细的喘气令方隐仙无法不心猿意马,有时她手指会搭在方隐仙推拿的手掌上随着方隐仙一起动,这更令方隐仙欲血沸腾,怕这样下去,迟早谷精上脑。
待针灸完毕时,三人走出侧屋都是满脸通红,心里均悸动不休。
方隐仙仍是有点担忧这双姝,绿茗已经十四了,张道榭更是十七了,这两人的月事初潮都还没有来,张道榭是因为幼时受了严重外伤,波及*,还需慢慢针灸调养,但绿茗——
此时仍是一副小童模样,身体虽然每日均见丰盈,但胸部不见长大,也不见她月事初潮来了,这一点令方隐仙有点担忧。
两人正走出厅堂,便听到门外两名士兵的行礼声音:“梁宾客!”
旋即梁震便走入杨宅来,方隐仙向他作一揖:“我与道榭正想吃完了粥就去衙内找梁宾客呢!”
梁震笑着走入厅堂,瞅了正睡在厅侧胡床上的老太监一眼,在拉了一把椅子坐上,向方隐仙与张道榭道:“等得不耐烦,这便不请自来了。”
张道榭一旁说道:“梁宾客食福不浅,锅里兔子正炖着,粥也正煮好,您便来了。”
梁震听得大笑。
张道榭与绿茗到灶房去帮黄药童的忙,方隐仙在厅堂里跟梁震说话。
“隐仙,你这一番来,打算如何经营你那太平溪茶?”梁震把话摞明来讲。看了混在四名牙兵里的李录事那份密报后,梁震对方隐仙的计划倒是有一些了解的,此时只想听听方隐仙对他会如何来讲,再确定此人应不应该扶持。
方隐仙沉吟一会,缓缓道:“此时不敢妄想太多,只想让围边茶商能知晓荆江江陵一地又有太平溪茶可买。”
梁震听着点头:“这事确迫在眉睫,那你又该如何让周边茶商知晓荆州有茶可买,令这些人不去楚地呢?”
方隐仙一五一十把昨晚讲给张道榭的那一套方法详细讲出,梁震越听心中越定,对方隐仙的好感又增了一层。能以诚待人者,人不欺之。
梁震与方隐仙聊着,发觉与此人谈得越多,越觉得方隐仙妙不可言,往往平淡几句里,有着梁震以前从未想过的道理可见,这一点令梁震对眼前此人生起了惜才之感,叹为何生在如此乱世。
张道榭、绿茗与黄药童喊两人吃饭时,梁震正谈得兴烈,要方隐仙说一说那些奇闻妙事,两人便捧着瓦盆在厅堂里边吃边讨论那些奇事。
方隐仙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有能有些复杂,前世乱七八糟的事情记得太多,在这一世里又是全部记得清清楚楚,虽然本身没有什么娱乐性,但说话间无意引事的一些事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讲,实在是有着极强的吸引力与娱乐性,这一点方隐仙倒是有些始料未及。
方隐仙说完一些海外政治见闻后,问梁震:“在江陵一地,哪一处地方平时最多人去?”
梁震想也不想:“东城门,二圣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