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义军攻进府内,外面响起家丁和下人凄厉的哀嚎之时,姚振业知道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始善终了,即使暴民对他网开一面——这不太可能。他也绝不会与暴民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府内已有无辜的鲜血涌流,他做为姚府的主人,怎可以与暴民妥协!苟且偷生?!
身在密室里的姚明远,心却始终记挂着上面的姚振业。姚明远骨子里有一股亡命不服输的劲头,即使面对力量远胜于自己的对手,他只要有一口气,也绝不会低下认输的头颅。当上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后,姚明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提着宝剑就要冲上去。司空与姚仲明狠命将他按住。他莽撞的举动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有可能暴露大家藏身的密室,给一家人都带来灾祸。
上面打斗的声音突然消失,传来了右翼王那狂傲的声音。虽然在密室里听不清楚,但姚明远已经猜到了结果。他双眼冒出了拼命的火苗——我们躲在这里算甚么?让年迈的老爹独自迎敌,即使侥幸能够躲过这一劫,日后还有甚么脸面面对爹,还有甚么脸面为人子?他突然狂暴地震开司空与姚仲明的束缚,凶狼一样蹿出了密室。
看到姚振业被右翼王刀架脖子的一幕后,姚明远的心碎啦,儿子最不愿看到心目中威严无比的爹被人欺辱的一幕激起了他杀戮的yu望。
“我说这时节谁会出来送命,原是老鬼的儿子救驾来了。看你刚才那宝剑耍得怪风骚,竟一下子剃光了我兄弟十几把枪的头顶。这样吧,若你能胜了我手中这把月光宝刀,我立刻带兄弟们离开姚府,还你们一个清净。啧啧,好孝顺的儿子,看到老子吃了亏,这眼珠子都气得快掉出来了,哈哈哈。”这右翼王绝不是个善良之辈,不但残忍,还十分地无赖,专拣人的伤口处撒盐。
姚明远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流,他大喝一声,纵身而起,举剑刺向右翼王的颈项。右翼王挥刀隔开宝剑,大刀顺着剑身急速滑进,姚明远的前胸瞬间掠过一道冰冷的感觉,但立刻就变成了灼热,一道鲜红的血印在他的胸前拉出了一条直线,异常醒目。
右翼王咧开了嘴:“还是他娘的嫩了点,一招就见红。”
姚明远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口,抬起头时,眼里燃烧着准备嗜血的火焰,他将手中的宝剑用双手提至胸前,剑尖指向右翼王。
右翼王右手提刀,斜睨着面前这个因愤怒而走向疯狂的小辈,神情中露出不屑和嘲弄。
姚明远突然脚步辗转,身子旋转的同时,那把锃亮的宝剑向着右翼王的胸前霸道地冲去。他这是要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招式,愤怒让他觉得生命在此不值一钱,唯有戳破对方的身体,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右翼王不撤反进,右脚上步的同时,挥刀格挡。刀剑相接,火花迸溅,右翼王的月光宝刀随即扫向姚明远的颈项。
拼命之人的力量不可小视,姚明远在剑身被对方震开的同时,已经猜到对方下一招的进攻路数,胸前那一刀不能白挨。他借着身子旋转的惯性,忽然转体,避过右翼王的回扫后,以一个高难度的后仰姿势,倏地将剑尖刺向右翼王的左胸。
右翼王大惊之下,慌忙闪躲,剑尖却在他的肩胛处划出了一道口子,一股鲜血迸射而出。
一击得手,姚明远没有给对方留下喘息的机会,舞动宝剑,劈头盖脸地罩向右翼王。
奶奶个熊!!右翼王没来得及唏嘘自己的伤口,又被对方逼退了好几步,怒火陡升而起,忽然暴喝一声,不再后退,大刀劈空砍向姚明远的头顶。正在勇猛进攻的姚明远料不到对方也是位亡命徒,不避不闪,反而举刀相向。惊急之中,他本能地回剑格挡,“哐啷”一声,手中的宝剑被对方的宝刀震飞了。
姚明远呆愣的瞬间,右翼王的那把大刀再次削向他的颈项,姚明远慌忙后撤,身子却被八仙桌阻住了退路。大刀贴着他的颈项扫过,一抹寒凉的死亡气息袭向姚明远的心头。
右翼王的大刀带着呼啸回转,却没有再次指向姚明远,送给姚明远的是一只充满爆发力的大脚。“嘭!”“嗯哼!”姚明远身体卷曲,立时滚落到八仙桌的下面去了。
“卡嚓”一声裂响,右翼王举刀劈开了八仙桌,趋前一步,抬脚踏在了姚明远的脑袋上。
“奶奶个熊!竟然给老子也放了点血。”他嘴里骂着,脚上使力,躺在地上的姚明远被碾得此牙咧嘴,却发不出任何反抗的声音。“念你是条不怕死的后生,我暂时不弄死你,待会儿再细细地收拾你。”
右翼王向屋门外挥挥手,“把这老鬼和小鬼一起绑了。”
一群义军如狼似虎地扑向倒在地上的姚振业和姚明远。
右翼王提刀向后面的内屋走去。
来到内屋,右翼王举目四望,然后对跟在后面的人道:“给我仔细翻找,这屋里肯定有密室。”
一时间,原本宁静的卧房里狼烟四起,义军们用手推,用枪挑,柜子翻倒,床榻移动,被子褥子和衣服到处横飞。义军们的目的仿佛不是在寻找密室,更像是在宣泄。这屋内的一切,昨天还与他们相隔甚远,只有在梦中才能企及,而今他们可以尽情地糟践,肆意地“ling辱”,那种发泄的yu望异常强烈,宣泄的过程格外爽快!
“咚咚。”一名义军在床榻下用枪敲击地板,发出了空洞的回声。
“嗯,砸开!”右翼王听出了异常。
几名拿重砍刀的义军,开始用手中的刀连砸带砍地想要弄开密室的出口,机关在哪他们一时间找不到,也没有这个耐心。
“闪开!”右翼王见手下干活不利索,准备亲自动手。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宝刀,凶猛地落到了地板上。轰地一声巨响,密室的洞口豁然开朗,惊慌而羞涩地呈现在右翼王面前。
“嘿嘿。”右翼王奸笑一声,“里面的人听好了,立刻滚上来,要不然我可要往里灌水啦。”他对着洞口大喊。
一会儿,洞口处响起脚步声,首先露头的是司空管家。他刚一露头,那一缕山羊胡子就被右翼王拽住啦,“靠!这姚家还养着一头山羊啊。”
“哈哈哈。”众义军一起大笑。
跟在司空后面的是姚仲明,他那一身官服立时让右翼王的眼里露出了喜色,“没想到,在这还藏着一个朝廷命官,我看看你袍子上的鸟,多大的品级啊。”右翼王把姚仲明的官袍拽在手里,前胸后背地仔细欣赏,倒像似在观摩一只有趣味的真实的禽鸟。
“是个云雁啊,官阶还不低,比我们那的七品县令可牛逼多了。”右翼王说完,将自己的大砍刀提起,用姚仲明身上的官袍擦拭上面的血迹。
“暴民,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姚仲明用力扯下自己的袍子,“既然知道我是朝廷命官,还如此胡为,你这是在蔑视朝廷。”
明知道对面前的这群暴民讲道理无用,但公然遭到侮辱,身为一名平素里习惯被逢迎的朝廷命官,姚仲明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无为的抗争。
“呵!我靠!老子要是尿你这等小官,还会扯大旗造反吗?去你娘的蔑视朝廷吧。”右翼王一脚将姚仲明踹倒,“把他的衣服扒光,绑到院子里去。”
几名义军扑将上来,七手八脚地摁住姚仲明,接着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拉出了卧房。
密室里却再无动静,好半天不曾有人走出来。
右翼王让人点了一个火把,他接过来后,顺手抛进了密室,道:“再不上来,我把你们全都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