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已经无计可施,众人一时都无话。
凤阳打破沉寂,忽地开口道:“说来说去都是鲍婆子,倒是想想她的富贵哪里来,去找找她们当家的倒是正经。”
一语点醒众人,均是豁然开朗。锦娘正待开口,辛况明已经蹙眉道:“这话说得很是,不过这些年从来没见过五方巡视使刘大人,听人言讲他好像是不常回府,一时间能到哪里找?”
弱衣眼波流转,嫣然笑道:“这倒是无妨,我倒识得一个人,或者能在刘大人那里通个人情话。”
“谁?”锦娘急切间坐直身子,搂紧她的削肩。
“哎呀,这么大力气,箍的人生疼。”弱衣笑着将她的手拨开,“我也是风闻,那刘大人似乎是个颇为好色的老儿,近来与清妙山的绿腰打得火热,那绿腰我却认识,没准儿可以从她那里说上几句话。”
“太好了,就知道九姐姐一回来就能想出办法。”锦娘欣喜万分。
“别高兴的太早,能不能成还是两说,绿腰那小妮子甚是刁钻,我跟她不过是见面说过话的情分,她未必肯帮这个忙,我也只能试试。”
“好啦九姐,有你出马一定行的。”锦娘娇笑。
凤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怎么是她……”
“怎么,三哥你认识绿腰?”弱衣好奇的问道。
“不,我哪里能个个都认识呢,不过是听别人说起过。”凤阳脸上掠过一丝微红,慌忙回答。
别人都没有注意,胡小郎却看到了,心内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辛况明见事情已有眉目,松了一口气,吩咐胡小郎:“这里只有你我见过鲍太夫人,不如你同我再去一趟,看有没有说服她的可能,也不失为一条路子。九儿你且回婆家找找绿腰,从刘大人那里再说说话,总之有点可能就抓住,先把人放出来再说。”
“好,我这就回去。”弱衣答应着站起。
“吃了饭再去嘛。”锦娘挽留道。
“不吃了,绿腰那妮子整天在外面瞎跑,就没个落脚的时候,不早点跟她娘说一声,只怕想见她一面都难。”弱衣笑道。
凤阳闻言,嘴角微微牵动,想要说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胡小郎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更加起疑,只是不说,待听见辛况明招呼去取为鲍太夫人上寿的物事时,这才移开探究的目光,缓缓离去。
凤阳见四下无人,这才闷在腔子里叹口气。居然是她,只能盼她不知道其中关系,不然恐怕横生枝节。然而以她的聪明,怎么可能不知?
“从来不曾见你这样落寞,又是想起了哪个多情女子?”锦娘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想是悬了一天的心已经放下来,居然有心思取笑他。
凤阳慌忙掩饰,唇角挑起惯有的,轻挑的笑:“谁人比得上锦娘多情?十四妹的事都能劳你如此伤神,如若是我出事,恐怕你才要以泪洗面呢!”
“呸,轻嘴薄舌的。”她笑着拍他一下,飘然离去。
凤阳又站够多时,总也想不起妥善的法子,自觉索然无味,抬脚欲走,惊觉妻子玉京在旁站着。
“怎么,你来了好久?”凤阳一惊。
“没有多久,看你在想事情就没有吵你。”玉京温柔一笑,“圆儿醒了,四处找爹爹呢,回去吧。”
他从来无从抗拒这种温柔,于是点点头,她温存上前,将手放入他掌心,依在他身侧。
冯恒归家多时,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只是呆呆坐着,皱紧眉头。
“相公怎么了?奇怪死人,从来没见他连饭都不肯吃,难道昨天吃太多滞住了?”青墨眨巴着眼睛。
梁福也从来没见过冯恒这样奇怪,拉住小青仔细问找到他时的情形。小青支支吾吾说是在坟地里躺着,梁福一下子担心起来,别是撞了邪了吧?
老头跑去邻居院里,折了几枝桃枝,细心将屋前屋后都插遍了,又翻箱倒柜找出几根清明节剩下的线香,专门在冯恒屋里点着,接着又去厨下烧了一大碗姜汤,端给冯恒。
青墨眼快看见那碗里少说有三两的姜片,不由叫起来:“呀,你真舍得,这姜要值几分银子了吧?够咱吃几顿肉啦!”
梁福一边耐心吹汤,一边回道:“就知道吃肉,你相公要是有什么好歹,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怎么又怪我?”青墨一脸委屈。
“不怪你怪谁?整天拐着少爷不好好念书,出趟门还能把人跟丢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梁福吹得姜汤不太烫,赶紧送到冯恒嘴边:“少爷,喝了吧,在外头熬了一夜,凉气捂在胃里,别闷出病了。”
冯恒懒懒阖一下眼皮,也不怕烫,就着手咕嘟咕嘟咽下去,连姜片都没吐。梁福看的直揪心,赶紧把碗挪开,心说,坏了,平时着凉了要他喝姜汤,比杀了他都难,今儿眼都不眨一下,分明是中邪了!
拉着小青到院里,着急忙慌地问:“到底在哪儿找到的少爷?”
小青见他追问,只当是发现自己扯谎,越发紧张了:“就在坟地里呀。”
“哪边?”
“西边,一大片荒坟,种了好多柏树。”
梁福倒抽一口凉气:“西边哪儿有连片的荒坟?看来是招着邪物了,我去找王婆子来跳跳神。”
“不用去”,冯恒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我好好的跳什么神?”
梁福狐疑地看着他,信他的话吧,看他那样子分明不对,不信吧,现在看来又真像没事。忍不住又问小青:“你找到少爷时他就躺在那里?后来怎么说?有没有去别的地方?”
“哪儿也没去”,冯恒接过话茬,“问来问去做什么,你和青墨去杜瘸子家里一趟,买些纸钱金银箔,我有用。”
梁福张着嘴站着,不知所措。他要纸钱做什么,又不是清明又不是中元,这会子上什么坟?再要问他,冯恒面无表情的进屋,扯过被子蒙头躺下了。
虽然躺着,却根本不想睡,只是想瞒过这一老一小的眼睛。耳听得青墨蹑手蹑脚走近,压着嗓子回说:“睡着了,半天没动。”又听梁福不满地哼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想是依言去买纸钱了。
再耐心等等,再有几个时辰天就黑了,到时候再去求求她,或者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