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些黑衣人是怎么想的,我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那年轻男子将我扔到一个叫静侍庵的尼姑庵里,一个叫静心的中年尼姑将我锁在柴房,并安排两个二十几岁的尼姑看着我。她们一个叫静怡,另一个叫静贤,她们对我不冷不热,只是行公事般地看守着我。本以为出家人应当以慈悲为怀,或许看我身子弱会放我走,但无论我问什么两人都不回答,直到被问烦了,静怡才极不烦躁地说:“进了这里还想走,你白日做梦吧!”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看着被反锁上的门发呆,或许我又被扔到一个不得了的地方了吧!
半个月来我的吃喝拉撒睡都是在柴房中渡过的,但不会觉得无聊,大部分时间我都忙于数蚂蚁,臭虫、蟑螂、老鼠。我想现在的我走在大街上所有人都会扔两个铜板给我吧!因为自从被抓后已有近两月没有梳洗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忘却了,没有一个人提及此事,而每当我一提用此事众人都当没听见。所发如果此时风大叔看到我一定认不出来,不知为何会经常想起风大叔那张寒冰脸,比起这里的微笑与“关心”,突然觉得风大叔的寒冰脸是如此的窝心,弥足珍贵。或许在这世上没有几个值得我信任的人,但我想风大叔应当算一个吧!
除此之外,我时不时地会回想起过往,也会回想起学过的字,看过的书,有时会自己和自己下长食姐教的五子棋。我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我怕会疯掉,所以总是会打事情来填满每天的十二个时辰。
经过观察,我发现静怡和静贤也只有白天轮流看守我,到了夜里却不见人影。本应寂静的庵堂,到了晚间却有丝喧闹。我总是好奇地伸长耳朵想去听清那声音,但总是模模糊糊。日子就这么过,静怡为人教火辣一些,看到温吞的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因此从不给我好脸色看。而静贤人如其名,教为贤淑一些,经过半个来月的磨合总算会多多少少的跟我聊上两句。但总是一些天气、时令之类的话,关键的话题总是打着擦边球带过。从静贤口中得知她在这里已经有四五年了,静怡晚了一年。“当初只是为了走出红尘才来到了这里,可是何处不是红尘?”静贤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忧伤。
“静贤师太?”我疑惑地看着她。
“没事。等两天静心师太可能就会放你出柴房干活了。”静贤师太又恢复冷淡的表情,用眼角斜了斜了我。我听到可以出柴房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苦恼。干活,洗衣,做饭,打扫样样都会,其它就这样平平安安地呆在这样一个尼姑庵里安渡一生何尝又不是一种幸运。一生?不,应该是一年!一年?我真的愿意用这生命的最后一年来换取这安稳的生活?曾经的豪情壮志,誓不回头怎么办?风大叔怎么办?小梅姐、长今姐又怎么办?再也不见面了?
至于静贤师父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并不知道。我空望着结满蛛丝的屋顶久久不语,不自觉呢喃:“风大叔,你在哪儿呢?……你有没有来找我?……呵呵,可能没有吧,……都两三个月了呢!……是不是我已经成为了你的负担了?不然为何没有你的任何讯息?……”慢慢地进入睡眠,但总能感觉到身边的所有动静。那只肥得都快跑不动的老鼠又在啃我的鞋了,一只蜘蛛从我的手背上爬过,刺骨的寒风从那破口的窗户渗了时来,一根谷草扎在我背上有些疼,但是我却浑身软绵绵的张不开眼,挪不动双手,抬不起双眼。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渡过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至于有多早我不能确定。我张开眼屋子里还是黑鸦鸦的一片,屋外也不见得光线有多么明亮。我稍微用手履了履头发,整拾整拾身上肮脏的布袄子,虽说一直未清洁身子,但我还是想给以后的主雇一个好印象,毕竟以后吃饭还得看别人的脸色。至于昨夜的一切或者之前的一切应该怎么办,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了。外面的天空开始泛白,接着光线越来越明亮,稀有的阳光透过破窗照在柴房里。光束慢慢向门外挪动,最终在柴房中那不到它的踪迹。当太阳再次变成桔红色时,那扇被除数我期待已久的门扉才敞开。三个师太拥门而入,为首的是只见一面的老师太,其他两个并不是静怡静贤,而是两个壮实的中年师太。
“跟我来!”静心师太瞟了我一眼淡漠地说。我知道该是我走出这屋子的时间了,我是如此的迫不急待,紧跟在静心师太身后。用余光看看路过的风景,让我惊叹于原来尼姑庵里也可以修葺得如大户人家家院一般,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天色已昏黄,所有的楼阁上都掌起了红艳的灯笼,似是过节一般好不喜庆。
“进去!”我被两个强壮的师太推进一间屋子,屋子虽说不大,但每个细节都无不张显着精致,梳妆台,铜镜,胭脂水粉,小手饰,青蔓罗帐,红绸软被无不向世人宣告这是一间闺房,而且应当是富家千金的闺房,唯一不同的是色彩更为丰富,张扬,少了点女子应有的矜持。美人游春屏风后烟雾缭绕,里面正是一个大木桶!!
“还不快脱!还要我们来伺候你不成?”一强壮师太斥责道。明白过来是要我清洗,想想这么久没有洗澡了,也难怪师太们用一副嫌恶的表情看着我。我盯着两位强壮的师太看了半天,她们也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我眼神传达的意思还不够明确,还是两人太过愚钝?
“呃……那个……两位师太能不能先回避一下?”好吧,既然大山不会让路,就让我来为大山让道吧!这是我对师太们说的第一句话,得到的回答仅仅是两个字!“哼”、“哼”!于是我摸索了半天才开始宽衣解带。外套、棉袄子、小花袄、羊毛背心。这羊毛背心还是当初风大叔怕我的身子弱过不了冬特意叫人制做的呢!现在发出一股馊掉了的味道,当初被黑衣人掳去施针时经常出汗,现在想不馊都难了。剩下最后一件内衬和肚兜,我实在不好意思在人前躺胸露背,因此穿着亵衣亵裤爬进大木桶中,总是坐在桶中小心地清洗不敢弄出太大声响,时不时抬头偷瞄两位师太。这样的结果是直接招来两名师太把衣裤拔光,像是洗油腻的抹布一般将我洗刷得前所未有的干净。当然我是很争气地昏倒在木桶里了,对于她们如何把我晾干的我不知道。只是事后觉得无比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