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声音很轻脆,在这么死寂的殡仪馆内显得尤为的渗人。屋子里平白的吹起一阵阴气,刺骨的寒冷,我身子一哆嗦,没太在意,实在是困劲上来了,趴在八仙桌上,抱着黄铜的八卦镜枕在脸下。
接着,二叔床头,那些棕褐色的木牌牌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嗒嗒嗒”急促的拍响着,而后一阵青烟,从其中一块木牌里散出来,青蒙蒙的,很诡异。
屋子里,关二爷香炉前的三根香烧的特别的快,寥寥的香火开始不规则的升腾起来,点红的火星特别的亮,而且三根香燃烧的长短还不一样,左边长右边短,中间和左边一样长(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催命香)。
当然这些我都没有注意到,因为我已经开始快要睡着了,可是忽然的我感觉脖子上一阵热气,带有湿度,就好像有人在你脖子后面对着你吹热风。
“啪”,我照着自己的脖子按着潜意识就拍了一巴掌,结果入手冰凉,好像是人的手掌,非常的冰,而且硬,手掌比我的要小。
“呃!”我猛地吸了一口气,从桌子上腾起来,瞪大了眼珠子回头看向身后,什么也没有。
而此刻我的额头已经是一圈冷汗,我直哆嗦着手,低头看过去,手心竟然有殷红的血迹,我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直直的看着手掌心那殷红的血迹。
我想动,可是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浑身动不了!
我满额头的冷汗开始往下掉,喉口间咽了一下,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只感觉屋子里的阴气越来越重,浑身凉飕飕的,就跟在冰窖里似得。
而我明显的感觉到我背后有人,一双手慢慢的搭在我的肩膀上,刺骨的寒冷,就跟大冬天在外面冻了一晚上似得。
我心里直嘀咕,不会是被鬼压着了吧?我害怕的要死,想喊可是喊不出来,眼珠子急乎乎的往自己肩膀上去挤着看,一双惨白的女人手就这么搭在我的肩膀上,指甲发紫,足有两寸长。
而后一阵热气吹在我的脖子间,弄得我浑身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汗毛也都竖了起来。
这是鬼吗?为什么吹出来的是热气?以前看的书里可都是写着吹出来的阴气足可以要人命的!
那时候,我哪管得了这么多,心里一直默念着:大姐求放过,我和你无冤无仇,不要害我啊,不要害我啊!
可是那热气越来越重,就跟有人在你耳朵边说鬼话似得,可我什么都没听见。
我索性眼睛一闭,憋着嘴皱着眉头等待那一刻的到来,我已经不敢去想了。
“呼”
一道阴风猛地吹开了二叔的房门,“嘭”的一声,而后我就跟见到了今生的救世主,看到了我伟大的二叔站在房门口,一脸的凶煞相,手里缠着一道乌金的牌子,牌面雕刻着奇怪诡异的花纹,还有一副女子的画像。
乌金牌子,比二叔床头挂着的那些木牌牌要大一些,但也大不到哪里去。牌面青光一闪,一道青色的身影迅速的从乌金牌里散出来,化成一道青衣女鬼,直接荡起一阵阴风,略过我的头顶扑向我的身后。
“桀桀!”
一道凄厉的惨叫,我刚扭头看向我的身后,只瞥到了一道青衣背影,很窈窕的背影,手撕了一道穿着戏服的女鬼,跟着我就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脸的虚汗,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浸湿了。
我大口的喘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扫了一眼屋内,还是在二叔的屋子里,躺在二叔的床上。
二叔在那边正点着三根香拜祭关二爷,他似乎知道我醒了,也没有回头,甩了甩手中的香说,醒啦?
我回了一句醒了,而后有些后怕的瞄了一眼二叔的床头,那些木牌牌还挂在那里,只不过其中一块上面出现了一道裂痕。
二叔对着关二爷拜了三拜,而后走了过来,坐在床边看了我几眼,确认我没事后,才笑眯眯的说,狗娃子有没有吓到?要不要二叔明天杀只大公鸡给你去去邪气。
我看着二叔,咬着嘴唇想了想说:“二叔,我要回家,这里我呆不下了。”
哪知道二叔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勺,骂我是老解家的怂包蛋子,一点小事就犯怂,还要告诉我老父亲和我母亲,说我没用,这辈子没出息了。
我眉头一横,从床上下来赤着脚底板站在屋子里,指着床头的那些木牌牌说:“我不管,我就要回去,这些东西邪门,有鬼!”
有鬼这两字我咬的特别的重,声调都提了八度,就是想要告诉二叔,这屋子里头,不光是屋子,这座殡仪馆都透着邪气,有鬼作祟。
哪知道二叔瞪了我一眼,转身一屁股坐在长板凳上,从那旧色的皮夹克里掏出一包黄果树,打了火柴自顾的抽了起来,吐出一口烟气,过了半晌才跟我说,狗娃子,有些事你现在不懂,你以后就会明白了,但是你哪里也去不得,必须待在这里,不然你出了这门就得翘辫子了。
我一听吓了一跳,以为是二叔故意吓我,笑了一声说,二叔你想留我也不能用这种吓人的法子啊,反正我是干不了了,这殡仪馆吓人,有命挣钱没命花那就不好玩了。
二叔没搭理我,闷头抽了一口继续说:“狗娃子,你是老解家的后人,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不是二叔不跟你讲,只是你以前还太小,你爷爷不肯我跟你讲,现在也到了你爷爷说的那个时候了。”
说这话的时候,二叔还瞥了一眼屋子里那大摆钟,正好指向12,也就是说我又长了一岁。
屋子里“铛铛”的响了十二声,才静了下来。
我觉得二叔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因为他刚才提到了我那个死鬼爷爷,我急着坐过去问二叔:“二叔,你有话就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刚才我看到的是不是鬼?”
二叔抬头看了我一眼,猛地抽了一口而后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了。
我一看情况不好,立马起身就说道:“我要回去,我可不想把命搭在这里。”
虽然我从小就见到一些脏东西,但是十岁以后就很少见到了,可是今天莫名奇妙的一下子撞见了这么多,只能说这殡仪馆里冤魂阴鬼多。
二叔摇头叹了一口气说:“狗娃子,你可知道咱老解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也不懂二叔这么问的意思。
二叔直接从他怀里掏出刚才的那块乌金牌牌,顺便转身站起来走到床头将那些木牌全都取了下来,将其中那块有一道裂痕的木牌摘下来扔在桌面上。
而后二叔拿着这块木牌看着我说,你认识吗?
我皱着眉头看了几眼,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摇头是因为我确实不认识,点头是因为我印象中好像记得爷爷当年腰间就挂着很多这样的木牌。
“我以前好像见过爷爷也有。”我不太确定的说出来。
二叔点了点头,说了句:“这个东西叫鬼牌。”
而后也不管我的震惊脸色,怼着屁股,又从床底下拖出一个不大的木箱子,约莫二尺长,一尺宽的样子。
“砰”,二叔将木箱子搁在桌面上,“呼呼”的吹掉了上面的一层灰,而后又从关二爷神像后面掏出了一把落满香灰的钥匙,扔给我说,狗娃子你来开。
我接过那把铜钥匙,不解的看着二叔,而后搬过来木箱子,还挺沉的,看了一眼那铜锁,很老式的那种铜锁,上面还有烙印着一个怪异的兽头,张着大口像似要吞掉我似得,我哆哆嗦嗦的插进了钥匙。
“咔哒”,铜锁打开了,我没有急着掀开,而是瞥了一眼二叔,他点了点,我这才掀开了木箱子,入眼,里面最上面放着一本泛黄的破旧老书,我将它拿了出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印有四个字:鬼道天书。
当时我就笑了,这名字还真搞笑,而后我又看了看箱子里,发现还有一封黄纸信封,信封上面压着一块金色的牌子,和二叔的差不多大小,但是是金色的,朝上的一面刻着一副女子的画像,很美。
不知怎么的,我只看了一眼,我的心神就陷进去了,还好二叔一巴掌拍醒了我。
我看着二叔问:“这什么东西,我刚才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极乐世界,周围十分的安静祥和,还有一个背对着我的出尘的女子……”
二叔看了我一眼骂我没定力,说我是着了鬼道。
鬼道?
我拿起那块鎏金色的金牌,入手半斤重,没有了刚才的幻觉,正面就是一个古代女子的画像,真的是貌若天仙,透着一股灵动的气息,怎么会是鬼怪作祟呢?
我一翻金牌的背面,是朱砂刻进去的奇怪的文字,就跟道家的那些符箓差不多,看不懂,但是明显感觉到很有莫测的力量,好似在镇压着块金牌一样。
“呀!好烫!”我痛叫了一声,手中的金牌被我扔进木箱子里,我整个人跳了起来,挠着后背,只觉得后背发烫的很。
二叔立马将我按在桌子上,掀开我的衣服看着我的后背,嘴里嘀咕着,了不得了不得,竟然这么快就显形了。
而后二叔从柜子里翻出碘酒一类的东西的,抹上香灰涂在我的后背,全程我都不清楚我的后背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二叔涂好后,我才觉得后背好了一点,不像刚才那般烧的痛。
我苦着脸问二叔:“二叔,我后背怎么了?怎么刚才就像被人用火铲烫了一下?”
二叔没有说话,抱过来一面镜子对着我的后背,我自己扭过脑袋,掀着衣服看着我的后背,当时我就惊到了。
我的后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面长方形的红色烙印,就和那金牌差不多大小,关键是这烙印上面的图案竟然就是金牌上那女子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