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速回到家,半夏正在我的电脑上无精打采地玩QQ游戏。
半夏听我如此这般地一说,立刻打了鸡血一样地亢奋起来,把笔记本电脑扔到一边,一把从我手中抓过病理报告:“中心医院的检查结果啊,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不过我看王小茹一脸平静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得了绝症的人啊。”我提出自己的疑点,于是苦情大戏立马变成了我和半夏的推理剧。
“哀莫大于心死,这道理你都不明白?还亏你是学中文的。”半夏白了我一眼。
“王小茹这人一向精力充沛,所向披靡,没理由得这样的绝症吧!”好吧,我承认,虽然我一向以心理阴暗,内心邪恶著称,可是我还真正发自内心地希望王小茹不要这样不走运。
半夏点点头:“也对,说不定是她使的什么幺蛾子呢,我们可不要中了她的奸计。这样吧,干脆去找何其远,他一定认识开这张病理报告的医生,我们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我者半夏也。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我满意地摸摸半夏的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朱砂呢?她可算三分之一个主角,怎么还没上场?”
“刚才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说有人约会她。”
这死丫头,让我去替她处理难题接受噩耗,自己却跑出去享受大好青春了。约会!我心里酸溜溜的,可恶,我已经快一百年没听到这个词了。
“姐,你说要是王小茹真的得了绝症……”半夏正折叠着病理报告,突然停住手中的动作,忧虑地看着我。
我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我会好好给烧纸的,要多少烧多少。她在世的时候已经对我有那么深厚的怨念了,那如果,万一……”我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浑身打了个冷颤,
门铃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沉浸在恐怖的想象中的我和半夏吓得齐声尖叫,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
惊魂甫定的我边拍胸口边拉开门,却看见邱展堂扛着摄像机笑眯眯地站在门外。
“嗨,美女姐姐,你好啊!”他见我要关门,连忙伸出胳膊撑住门,把脑袋凑到我面前。
好个屁!我心里暗骂一声,恶狠狠地对他说:“朱砂不在。”
“没关系,我在屋里等她好了。”这个没有廉耻的小子居然反客为主,说话间就想推开门挤进屋来。
我用身子挡住他:“昨天我们这个屋的所有房客刚刚约法三章,这个屋子拒绝任何雄性动物的闯入。你要等谁悉听尊便,不过只要你还承认自己是个男人,那么对不起,请另外找地儿等吧!”
可怜的邱展堂被这番劈头盖脸砸得一愣一愣的,趁他没回过神来之际,我“砰”地关上了房门。
“谁啊?”半夏探过头问。
“老是扛着一个摄像机那小子。”我拍拍她,“快换身衣服,我们去医院。”
半夏吐吐舌头:“为什么你每次见他都脸色很臭的样子?”
“不知道啊,大概是天生八字不合吧。”我无奈地摊摊手,“只要看到他我就就忍不住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我也觉得很奇怪……”
“可是我觉得那小子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呢,看你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半夏笑眯眯地望着我。
我的心无端地漏跳了一拍,连忙咳嗽两声来掩饰自己:“幻觉,绝对是幻觉。”
半夏不说话,看着我,笑得更甜了。
来到医院附近,半夏突然放慢了脚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叹了口气:“想去你就去看看呗,瞧你那点出息!”
“姐姐万岁!”半夏欢呼一声,向医院旁边那个路飞长期蹲点的网吧跑去。
半夏还在念大专的时候,我就陪她来这家网吧找过路飞好多次。我也跟他一块儿玩过魔兽世界,确实挺不错的一款游戏。后来惨遭盗号,辛辛苦苦攒的钱啊装备啊通通不翼而飞,伤心之余,索性AFK。可我就不明白,路飞为什么能这么沉迷,自从玩上了魔兽,他不在网吧,就在去网吧的路上。一款游戏玩了这么多年,不腻歪吗?
甚至有几次,一周不见路飞人影的半夏冲到这家网吧,跟路飞大吵大闹,就差没砸了电脑,吓得周围的人纷纷躲避不迭。可路飞一边哄着半夏,一边还不忘在语音里指挥着队友打副本,连我这个旁人都看得无语凝噎了。
不一会儿,只见半夏垂头丧气地走出网吧。
“怎么,又吵上了?”这对冤家总是以吵架为乐趣。
“网吧老板说他好几天没来了。”半夏皱着眉头看着我,“姐,你不觉得奇怪吗?自从那天我们在网吧门口看见他跟那个猥琐男神秘兮兮地交易之后,我就一直觉得不对劲……”
原谅我活跃的想象力,又忍不住朝最坏的打算飘去了。但身为姐姐,我还是安慰半夏:“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或者回你们的出租屋看看?”
半夏摇头:“不行,我不能认输,必须等他自己来找我。”
女人就是这样,一辈子都只知道等等等,等爱人终于离开了自己,等负心人回心转意。我有些生气,一时口快:“那你就慢慢等吧,要是等到他铸成了大错……”
“什么大错啊什么大错啊!”半夏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姐,你说如果那天我们的推测是真的,我该怎么办啊?”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一看,是我妈。
“妈,我不去相亲!”一接起电话,我便先下手为强。
我妈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你说什么呢!我和你二姨都在外公这里,外公让把你和半夏叫上,说要开个家庭会议。”
我一听头都大了,什么家庭会议啊,不外乎就是外公闲得无聊了,要找我们去训训话。半夏还好,至少有份工作,我可就惨了,每次都是重点挨批对象。
“能不能不去啊,说我有事儿行不行?”我哀求着。
“你能有什么事儿,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看吧,连我妈都拿这个来戳我的软肋。那头妈妈的声音更低了,跟地下党接头似的,“今天你外公好像心情不太好呢,我进门到现在都没看他露半个笑脸。你还是赶紧来吧。”
“好吧好吧。”我无精打采地应承着,“半夏跟我在一块儿,我待会跟她一起来。”
“赶紧的啊。”妈妈不放心地叮咛。
“知道啦!”我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回头一看,半夏还在望着网吧大门愁眉苦脸地发呆。我真不明白我这个亲爱的表妹是怎么回事,明明心里后悔得要死在乎得要死,却硬要死撑着,不愿意先低头。其实两个人如果真心相爱的话,又何必介意谁多受点委屈呢。人家黄沾不是说了吗:“如果你真的爱这个女人,她离开的时候,你一定要跪下来求她。”看看,人一大老爷们儿都能有这样高的觉悟,半夏这死丫头却开不了窍。
我一掌拍在她那死不开窍的脑瓜上:“别想路飞啦,走吧,外公那里,家庭会议,大刑伺候着呢。”
半夏扬扬手里的病理报告:“那这个……”
“还是先把自己的粥吹凉了再去管别人吧。”我伸手拦车,“待会儿老爷子要是又对我大发雄威,你可得帮姐姐多说几句好话啊。”
半夏撇撇嘴。
“哎哟,坏事儿了!”在出租车上我突然一拍脑门,“王小茹不说她是偷看了赵至明短信才提前去找我的吗,她‘砰’一个重磅炸弹就把我直接砸晕在地,晕乎晕乎地自个儿回了家,却把真正的主角给忘了。赵至明八成不知道这回事,没准儿现在还在咖啡厅等我呢。”
“都快七点了。”半夏看看时间,“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等人的滋味可不好受,我怕他在电话里变成愤怒的咆哮赵……算了还是发短信吧。”为了不暴露王小茹偷看短信的恶劣行径,我编了一堆借口证明自己有事不能去赴约。虽然王小茹曾经如此这般地中伤过我,可在这关键时刻我还是那么替她着想,我觉得自己俨然是活雷锋在世的大好人一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