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众人大都住在城里,此刻城门已经关闭,所以大家干脆趁热闹全去了王越家里,准备来个夜宴,以继续今日白天未能举行的宴会。好在一切都是现成的,只是有部分东西需要重新准备了一下,不过对于在外面来回奔跑、饥肠辘轳的众人来说,有热菜热饭、外加温热的酒水,已经是最好的美味佳肴了!况且王越家里的饭菜绝不仅仅是热饭热菜那么简单。
“什么?你们把周皓扮成了女人?哈哈,那小子是活该,依我看,最好把他扮成太监!”胡尘幸灾乐祸道。
“没错!最好把那小子送到宫里去,既然他把人家高力士高将军的儿子给打没了,他自己就得去顶替,往后好好孝敬人高将军!”“对,就得这样!咱高将军先丢掉一个儿子,又来一个顶上,大家算是扯平,一切风平浪尽,多好呀!”燕翼和铁龙成在一旁无耻地大声道。王越他们一回来,这三人就围了上来问个不停;在得知周皓逃脱了后,又开始在这里损人了。三人有些没心没肺似乎只关心别人怎样丢人,却对自己的处境丝毫没有一点危险的觉悟。王越众人之前在风雪里来回这么一折腾,现在每个人身上都有些乏,对这三个活宝没有心思去搭理。三人胡扯一顿后,见没人回应,也就很快偃旗息鼓了。
随着热腾腾的菜肴和温热的美酒陆续呈上厅堂,众人开始专心品评王家菜的美妙。
几杯热酒入怀后,驱除了体内的寒意,消解了身上的困乏,大家又活跃了起来。
贾吉祥冲铁龙成问道:“铁兄,不知你这往后有什么打算?”贾吉祥与铁龙成关系不错,交往也有很多年头了,所以对他也比较上心,另外这些人都是有家业的人,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单身汉,更不是地为床天为盖的浪荡游民。如今犯了这样的事情,想要脱身或是一走了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铁龙成莫不作声地看了看燕翼和胡尘,三人的处境一样,都是一样有身家的人,这时心里想的事情恐怕也相差无几。
这时屋内的众人也把目光集中在了三人身上。
胡尘满饮了一杯酒,咂吧咂嘴,回味了一下美酒的味道后,有些沮丧道:“现在我们是不能回家了,家里肯定有京兆府的衙役官吏们在等着。不过我想,只要我们自己不落到他们手上,他们拿我们的家里人恐怕也不能怎样,顶多花点钱而已,毕竟这只是打死人,又不是造反,还株连不上家人!先等等看吧,暂时你们也不要去跟我们家里人联系,以防别人顺藤摸瓜!今后啊,我们几个就只能先寄住在王越兄弟这里了,其他的事情咱们只能以后再找机会吧。”铁龙成和燕义没有出声,来了个默认;以三人的默契来看,因该是之前已经深谈过了。
对于这样的安排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由于紧张忙了一天,众人都有些乏,于是晚宴很快就结束了。王越安置好众人休息后,自己也回到了卧室。
王越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回想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身旁的侍女给他做着按摩。一天的紧张与劳累,让王越感觉有些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外间屋响起敲门声,声音虽轻,但在寂静的夜里还是把王越从似睡似醒的朦胧中惊醒过来,此时早有侍女赶往前面去开门。
王越以为是自己的哪位兄弟有什么事情来找自己,因此赶紧起身跟着迎了出去。
“夜来?!怎么是你呀?”王越见到来人后很吃惊,原来跟在侍女的身后走进一个漂亮的女子,只见她黑亮湿润的长发如瀑垂肩,光洁的额头下,双眉如新月似柔柳,直入双鬓,一双明眸如两泓秋水顾盼生情;小巧直挺的鼻子,双颊如桃花,嫩滑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隐有光泽;她显然是刚刚出浴,清水素面的无任何脂粉痕迹,正是“似荷出水骨清秀,红晕娇艳裹香肌,青丝散漫珠断续”;身上绯红的贴身薄短袄和长裤,秀出高挑的身段和迷人的曲线,那成熟的乳房挺挺着,细腰长脚,挺翘美臀性感迷人;清纯中透着妖冶,稚嫩中现出成熟,在惹人怜爱之时,不禁又产生一种想要zhan有她的强大的yu望。
见王越惊讶于自己的到来,夜来红润的双唇露出一丝笑意,香腮泛起两个小小的酒窝,灵动的美眸放出灼人的光彩,一瞬而逝,迅速地望了王越一眼,随即低垂下来,长长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脚下迈着轻盈地脚步,随着侍女走到王越近前。
闻着她随身而来的淡淡清香,王越困惑地看着眼前的尤物,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心中恶想:“怎么着你也是个红遍了长安的清倌,就算是要*,也不要这么快吧?才第一天见面呀!”
夜来没有理会王越惊讶、困惑的目光,站定在王越身前,盈盈然施一礼,随即双手捧着一把在灯光下光华缭绕、奢华之极的匕首,递到王越眼前,清脆的娇声道:“王公子,您的宝物,现在完璧归赵。”这正是王越送给周皓的那把匕首。
王越脑子里一阵糊涂,不知道她这是唱的那出戏,漠然道:“这个已经不是我的了,我送给了周皓周公子,既然他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你即使要还也是还给他,与我无关!”
夜来那双美目盯着王越,脸上现出庄重的神色,说道:“王公子,今日的祸都是为我惹出来的,都是我的罪过。这匕首想来也是因为我——您是出于义气赠与周公子,想助他一臂之力……只是现在因我而使大家生出这么多事来,妾身已经深感罪重,不敢再玷污了这宝物,还请您把它收回去。”
王越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都说娼门有钱便是情,难道她真的良心发现了?两人沉默了,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又过了好一会儿,王越说道:“你还是收起来吧,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何况出了这样的事情,今后你想要在长安呆下去也不可能了,留些值钱物件在身边,到哪里去都不怕。”
夜来惨笑道:“夜来既然从那种地方出来了,从今往后就会找个好人家安守妇道、相夫教子,哪怕粗茶淡饭也甘之若醴;这东西对于我来讲太贵重了,夜来无福消受,还是请您收回吧!”
“哦?”王越大感意外,“这么说你已经想好今后的打算?”
“恩”,夜来点点头,说道:“夜来是个弱女子,又是这样的出身,是个不详之人,恐怕没有好人家愿意真心待我。夜来明白侍人以色终不得好果,今后就打算寻一偏僻山村,觅个老实忠厚的山樵农夫,从此粗茶淡饭了此一生。”
王越点点头,叹道:“既然你能这样想,也算是件好事。你能堪破这红尘欲世,我也替你高兴,要说起来你也算是命运多舛,只愿今后你能少些波折。”说着话王越接过她手中匕首,又说道:“马上就是除夕了,现在外面冰天雪地的,加上风声又紧,你就安心先在我这里住下;等天气好了,官府也不再追查那么严了,你再走,到时候我会为你置办好行装。”
夜来没有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深深地朝王越施了一礼,之后很干脆地转身就朝门外行去。王越望着那俏丽的背影,心中暗生感叹,今后欢场上少了个魅惑众生的妖孽,俗世中却多了个隐藏的精灵。
今年的除夕夜更加热闹,家里多了三个朋友和夜来等人,让节日里的气氛更加活跃、喜庆。自从王越来到这个世界,自从老王一家人相继离世后,每年的除夕夜王越都是和秦管家一家人度过的,大家早已亲如一家人,所以王越倒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孤单。
然而今年除夕夜时,这些朋友们的加入——他们的吵闹、叫骂、嬉戏,这种气氛让王越感觉有些象自己在后世时,和朋友们一起在广场看着大时钟,数着数等待最后一秒、新旧交替那一瞬间的到来……
“王大哥,轮到你了!”夜来的声音把王越从往日的记忆中拉回到现实。告别艳帜高悬的生活,脱下霓裳彩衣的她,现在一身荆钗布裙,谈笑间娇嗔、轻松的神态,有如邻家小妹般清纯可爱,不再暗夜里独自妖娆绽放。
王越回过神来,冲夜来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不管旁边夜来的阻拦声,一饮而尽。经过那天晚上的一席话和随后两天的接触,王越对夜来的印象不错,两人之间互称兄妹,相处非常融洽。
夜来惊道:“王大哥,你还没有行令了,怎么就喝了酒呢?”她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王越,一脸的不解。
胡尘在一旁大声笑骂道:“你不知道,他这人一向小气!这是怕咱们把他家里的酒多喝了去。”其余众人在一旁起哄附和。
王越朝众人笑了笑,没有解释,看着身边的这些朋友,心中高兴,多喝一点也无所谓。夜来见状知道王越这是心中高兴,赶紧过来又给王越杯中满上,同时侧脸冲王越会心一笑,娇声道:“大哥今天兴致这么好,那就多喝点吧。夜来也很少这样高兴过,今日能陪您多喝几杯,心里更高兴,呵呵”,说着话,她回到自己的席上,端起酒杯就朝王越敬酒。
旁边燕翼、铁龙成等人纷纷大声嚷道:“夜来偏心!不但对王越‘哥呀、哥呀’的叫得亲热,这酒也只陪他喝!”“对!太偏心了!”“我们也要喝!”
夜来顿时脸色一红,端酒杯的手顿在空中。王越见佳人受窘,马上反击道:“你们怎么张口胡说呢?我是本宅的主人,夜来是客人,她要敬酒也应从我敬起!没听说有你们这样的客人,居然让同为客人的夜来先来敬你们的酒!是否有些太欺负人了?不把我这主人放眼里?”
“王越你这是强词夺理,我们眼见她对你更好,这还有假么?况且我们都比你大,凭什么她只叫你哥哥,不叫我们呢?”
“原来各位是因为这个才挑夜来的理,”夜来放下手中酒杯,冲其余众人轻盈地施了一礼,笑道:“各位哥哥都是有身份的名士,夜来本怕高攀不上,现在既然各位哥哥都不嫌弃小妹,夜来更是高兴,”说着话,她又端起酒杯,说道:“那既然如此,小妹这杯酒就先一起敬各位哥哥了。”话音刚落,只见她举杯一扬,满饮了杯中的美酒。
“好!爽快!”“好!果然是个好妹妹!”众人一阵叫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