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缩,张开!收缩,张开!收缩,再张开!
气海下意识地控制着节奏,力量就在如此简单的过程中积攒下来,到最后,胡国栋明显地感觉出极强的阴寒气息凝聚成一个球体,蕴藏在气海深处。只要自己一动手,它就会像火山一样汹涌喷发出来……
虎视眈眈,心里却没有半点慌乱。纵然知道要杀人,却一点也不害怕。现在的小胡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对鲜血的味道有些着迷了,他甚至渴望杀死这个长着尖下巴的猥琐老头。
准确地说,是内心的某种渴望才使得他有点焦灼感,不自然地,他脸上微微弯出狡黠残忍的笑容。而黄大仙的刀尖在抵达孩胸口时突然停出了,胡国栋知道只他只要随手往下一拉,孩子立刻就会被开膛剖肚。可黄大仙突然停下来。
“难道他发现我了?”
这个疑问一晃而过,望着黄大仙没有异动,胡国栋终于松了口气。其实他自己知道,就算现在的自己再强大一百倍,那也没什么区别。这就像用大炮打蚊子,问题并不在于炮管有多粗,炮弹有多大。除非这只蚊子非要撞上炮弹,否则——他很难抓住机会占上风。
当然了,偷袭就不一样,敌在明我在暗,就算击未中,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事实说明黄大仙也不愧为“大仙”,对于妖类来说,五百年的道行虽然并不深,却足以让黄大仙嗅出一丝不安的气息。
“今天怎么了,感觉有点怪怪的……”大仙狠狠吸了两下敏锐的鼻子,突然笑起来,“我还以为呢?大仙我常年在外,难免有时会多心。呵呵……正常,正常!”
湖边石头上的婴孩早已哭得背了气,昏死过去。黄大仙望着他,轻轻叹出一口气,道,“娃儿啊,不是我心狠,而是那个老太婆太毒了。我本还想把你培养培养,收做徒弟。现在也不能怪我啊……唉!”
姜皮一样的老脸上露出不可名会的笑容,又自言自语地道,“大仙我也算是一世高人了,这几百年来收了怎么也得有好十好几个徒弟了,呢……尘归尘,土归土,他们都愿意把自己交给我,现在我就把你当自己的徒弟吧。你的小心肝儿我交给那秃头尼姑,你这脑袋么,跟他们一样,好让用来炼制七魂幡,嘿嘿……”
脸上最后一抹笑意在刹那间全消,取而带之的无限的残忍。胡国栋暗道一声“不好!”只见黄大仙的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半尺长的剥皮刀像游蛇一样顺着小孩肚脐往上轻提……入肉半寸不到,恰好把肚皮切开,却没有伤到内脏。眼看这两只黄褐色的爪子正要撕开小孩的肚皮,欲取心肝,却听身后一阵疾风奔腾而来,威势到了极点。
“不好。”黄大仙心下一急,身体立刻变成黑风向一边迅移开来,如此轻巧无比的身法,着实是高妙极了。
然而这一回,死耗子恰恰撞上了瞎子猫。黄大仙匆忙作逃,惟独没想到的是半月掌固然厉害,却没有准头,如此相隔近十多米的距离,十有八九是空放一枪。而就是这一枪,让惊弓之鸟的黄大仙一头撞上去。
一闪,一逃,死耗子精确撞上了散发着白光的气球上。“啪!”地一声闷响——黄大仙的身体在空中足足翻了两个跟头,这才落在地面上。他艰难地爬起来,摇摇欲坠的定住身,可马上又觉得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似乎被冰刀割了一样,好不难受。
“果然……有人。哈……哈哈……”嘶哑的声音中似有一些不甘,大笑之黄大仙的脚步往前迈了半步,却又放回原地。
胡国栋知道他动不了,只是冷冷地望着他,嘴缝里蹦出两个字,“败类!”
“败类?”
声音细微到了极点,老头低下头默默的念道,“不错,我是败类——我不甘心,我苦心经营一百多年的东西,就……就被你们几个阴差阳错的破坏得差不多……剩下的都便……便宜那个老尼姑了。我不甘心呐!”
话到这里止住,“噗!”地一声,随着一声闷响,妖灵一般的半月掌风终于突破他苦苦支撑的本命精元,连同尚未成形的妖婴、黄大仙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如同烂泥一般朝四周狂扫,污血溅得满地都是,血迹斑斑。
“居然是只黄鼠狼精,呢,真是死有余辜。”胡国栋毫不客气一脚把那只炸得血肉模糊的黄鼠狼脑袋踢飞,两脚生风的赶到湖边的石台上,一把抱起上面昏死过去的小孩。
“汗……这样也没醒过来?”只见这小孩恰似梦乡,脸上除了点点泪痕外,倒也甜蜜。可胡国栋深知厉害,由于黄大仙的刀法娴熟,剥皮刀更是锋利得不得了,所以——这孩子并不觉得疼痛,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可是只要稍微动一下他的身体,肌体里面的血管就会破裂,最终会失血过多,流进脏腑之内更是要命。
“怎么办?怎么办?”
尽管恨透了“紫儿”,可小胡第一个想得仍是这个巫医,他相信紫儿一定有办法救回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谁让我倒霉,不过……这也有风险,你究竟能不能活过来,其一看你的造化,其二还得看她愿意不愿意救你。不过……”声音微微一震,增添了几分正气,“就算再难,我也不会让你这小家伙没见过几天世面就挂掉,你要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精彩的世界,千万不要随手放弃。
胡国栋小心翼翼的托住孩子,尽量避免让他受到震荡而震裂了伤口。每往前走一步,栋都感觉比背负着千斤巨石还艰苦。然而就算这样,那伤口仍是往外渗着淡红色的血丝,也不过几分钟,因为小小的震动了一下,孩子的肚皮突然裂开一条小缝,先是可以望件白嫩的肉色,然后在极短时间里,白肉渗出大量的鲜血。
孩子仍然没有醒,准确的计算是在一分钟后,他的脸色却早已不似先前的红润,嘴唇开始干裂。
胡国栋的脚步已经很轻、很快的行走着,他现在很矛盾,“是跑,还是……走回去。”
如果奔跑的话,虽然可以大量节约时间,但是……其震动的幅度将是前所未有的剧烈,这孩子……能受得了吗?
当然受不了,他只是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婴儿呀!也正因为这样,胡国栋犹豫了。
一步一步的向前迈进着,短暂的时间让他体会到什么叫折磨,什么叫争分夺秒,可除了这样的消耗下去,又能怎么办?“****的……”胡国栋这一声是在咒骂黄大仙,他突然觉得自己对付那只妖孽太过仁慈了,而是应该一点一点的用刀子剥了他的皮,再把无皮的身体挂起来,狠狠的抽打,狠狠地鞭笞,只有这样——心口的恶气才能消除。
然而时间却不等人,两分钟已经过去了,孩子的嘴唇已经苍白了,像是蒙上一层单薄的白霜,呼吸非常微弱,脸上的细微毛孔开始收缩……清晨的恬淡清风拂动着周边树林,那声音仿佛是挽歌,是哀曲调,轻轻震击着胡国栋敏感至极的神经。
鲜血流到手心里,沾在衣服上,这让年轻的男人清楚感受最后的温暖,渐渐离开自己。生命的泉水走向干涸。
“这些都是小家伙的血啊!他才多大一点儿。”豆大的泪水滚到孩子的脸上,再滴到湿漉漉的地上,胡国栋一向坚韧的脸上,无法制止滚滚而下的泪水,“——我一定要救你,绝对不能让你死,绝对不能!”
他一把将孩子揽进怀里,急速穿梭起来……
(PS:我们都有一颗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