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冲的意识逐渐被那越来越浓、越来越厚的杀气包括住,他感觉真正的自己仿佛被关在一个小铁笼里,可以看见外面的一切。然而,却被禁锢住,发不出声音,说不出话,他甚至不能在控制一下自己的手指,弯曲或者伸直。
就是这样被无相天魔征服、霸占着躯体。对于刘大冲来说,这是一种折磨,同时也是一种羞辱。
真正的自己,应该是豪放的,是宽恕与正直的。否则,他便不是刘大冲。
武丑似乎也看出了异常,他与刘大冲的肉体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远,也不近。然而他却是知道,真正的主人正在某一处,一个他所不能看清却能感受的地方,默默承受着几近崩溃地挣扎。
武丑警惕地保持着距离,也或许他能够做一些事情。
两千年的禁锢,让重新获得魔力的无相天魔有种释放地冲动,虽然现在仍被封印在千机迷途阵当中,但是……自由已经不远了。
“自由……呵呵,自由……阳光,血,杀,与风同行,与日同辉,”一声轻喃,刘大冲的手指动了动,准确地说,是无相天魔的手指动了动,流水长刀上的黑烟又长了一分。
舍利塔只是一个高约两米的朴素石台,一颗拇指般大小的舍利子散发着淡淡的金白色微光。守护这颗舍利子的是杀生佛——他笑着,睿智中带着残忍,那淡而化虚的光影身躯似乎在向面前的无相天魔显示——只要过了这关,他就能自由。
终极地一关,难道必须要以武力取胜?
但是大部分事情的结果,是需要用武力来解决。
这是最常用的手段。
绝杀。
佛由实渐渐化虚,无相天魔脸上的皮肤紧紧地皱在一起,冷酷笑道,“杀生佛印,哈哈……”无相天魔疯狂地大笑起来,他大声地道,“一个小小的佛印也想镇住我么,一个小小地佛印也能镇住无相天魔吗……”
整个空气在笑声破碎,在笑声里变成无数的粉末。只有真正的高手才会明白,单单是这种笑,就足以粉碎一切。
疯狂地绞杀力很快凝聚在一起,逐渐会聚成一道强横却非常低调的力量,落进无相天魔的手中,在刘大冲那张本来应该充满活力、而现在却带着无比仇恨的脸上,渐渐地变得冷清。
冷静。
“我不是我,我不是我,我是魔。我是天魔。”
也不知道为什么,刘大冲的思维陡然变得非常活跃起来,他有一种冲动,一种破灭千机迷途阵、毁灭佛印的冲动。
杀生佛的笑容舒展开来,“魔,由心而生。”
刘大冲脸上挂着一丝不可琢磨地小意,“恩,是的。这才是无相天魔诞生的主要原因。”
“那你……可算是真正地魔?”
“我不是我,我是我。”刘大冲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他低声道,“灵与肉完全结合才一起,才能成就真正地魔,如今,我做到了。”
佛的笑容越发睿智,“是的,这才是魔尊之道。”
“……既然已入魔道,便应该以杀为道……可是,我却没有丝毫地杀气,纵然我想灭掉你,可是真正……我却宁可孤单地沉沦苦海。”这句话确确实实是从刘大冲嘴里面发出来的,他突然有一种自我毁灭地意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思想与无相天魔那张扬地气息不断抵触着,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对方再次反压过来。
“无相天魔早已看出来,这里只有一个佛印,纵然他能霸占你的身体,却永远无法独立的破除千机迷途阵。无名氏之阵,之所以能将他囚禁在这里,那是因为他自己的心魔在作祟,这也是无相天魔难以超脱修罗海的原因。年青人,你……身怀死骨之人,若想破阵,那就必须破除这里的佛印。”
杀生佛的声音很淡,却让人感觉到具备无比的定力。而就在这一刻,无相天魔的意志再次抵达颠峰状态。刘大冲的嘴角上挂着一丝鲜血,只听无相天魔狰狞笑道,“哈哈,佛……佛与魔又有什么区别呢,你既然可以囚禁我,不也是为了预防他能出去——才会在这里下了佛印。哈……刘大冲,你必须明白,你面前传说中的杀生佛永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死一切他认为该杀之人。如今,你就是这样的人……”
随着一声高嗥——“杀生佛才是修罗海里的魔头,任何幽魂都不敢招惹他……来吧,让我们一起斩杀这个早不该存在的佛吧!”刘大冲的血管陡然暴长起来,意识彻底的模糊了,那一米七的个头在无限魔气的包裹下,越发显得冷酷而孤单。
一刀的光芒,足以照亮整个通天塔。
一刀的光芒,甚至能让人看见修罗海中的斑驳白骨。
这一刀歇斯底里。
孤独而冷傲。
然而就是这一刀,碰到金光佛印后,居然破碎了,寒铁刀片像玻璃渣一样四溅开来,落进茫茫地虚空。化成流星,永远地消失了。
刘大冲感觉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魔气刹那间消失了,这一回,才是真正地自己。
“佛印金身,无生无灭。”心魔的力量越发细微,他怅然说道,“不管如何,惟独破了这金光佛印,你才有……才有出路。”
刘大冲听得出他受伤不轻,否则,以无相心魔那种威霸四海的气势,是断然不会缩进死骨里。而死骨,既然能超脱六道记忆之海的磨灭,这金光佛印自然拿他没有办法了。
杀生佛手上依然拿着一把朴质戒刀,淡而无光。笑容睿智祥和。
“我要杀了你,你不恨我。”
刘大冲艰难地道,“不恨。”
杀生佛笑了笑,那把刀发出“嗖!”地一声,已然斩了下去。
刘大冲在笑,笑声中多少带着些许苍凉,无相天魔也在笑,他无论如何没想到这个身具死骨地家伙居然如此“软弱”、“窝囊”,甚至连烂泥都不如。
“难道,难道我要再次陷入那该死的修罗海底,继续等待么?”无相天魔不甘的诅咒着,他并惧怕被毁灭,而是惧怕千年的孤独,惧怕那冥海的荒芜气息。“佛……你……不能杀他……因为杀死他……我也会死。我也是心魔!”
就在杀生佛、刘大冲以及无相天魔都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武丑手中地刀锋动了一下。
他居然会说话了,而那把鬼头大刀竭尽全力的扬了起来,轰然砍在佛印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