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势如破竹

虽然是在建康誓军，但是真正的大军是集结在江陵，司马奕等人赶到了江陵，自然免不了又一番动员打气。

桓冲的主力先头部队已经先行出发，三日后，司马奕和桓温的主力中军也开往战场。这几日司马奕都和桓温在一起，看到他指挥若定，调度有方，手下将士领出必行。不免暗自心折。而自己说出的一些现代军事的小点子，也是让桓温惊讶不已。

还有令司马奕一直记挂在心的，便是桓温的参军郗超，此人英俊潇洒，谈吐不凡，但是他看司马奕的眼神总让自己非常的不舒服，就像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冷兵器时代，士气往往对战争起到关键性的作用，而士气的高低，往往决定于主要的几个领导将领的身上。

司马奕深明这个道理，因此无论大小官将，司马奕都亲身接见，说几句鼓励的话，还经常巡视军营，和普通小兵谈话。东晋的门阀观念由来已久，统治阶级和一些高门大户在普通的老板姓和士兵之中总是高高在上，而司马奕作为皇族的代表，礼贤下士，和善可亲，自然赢得了不少人心，不久就在这支北伐军中建立了良好的信誉。

三月，前方传来捷报，桓冲的先头部队势如破竹，先后攻克上洛和青泥，逼近氐秦所建的荆州。同时，梁州刺史司马勋攻掠秦之西边部分地区。前凉秦州刺史王擢也举兵响应，进攻陈仓，氐秦同时几面受敌。

桓温得报大喜，与司马奕商量后决定加快行军，趁胜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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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氐秦皇宫。

秦主苻健高坐当中，眉头深锁。氐族人口不多，经过几代有为之主共同努力，才有资格逐鹿中原，自己辛苦建立了这大秦国，希望成为一代开国明君，流芳百世。

但是汉族百姓始终看不起自己民族，只是屈服于武力，至从东晋北伐消息传来，已经有不少的汉族百姓举家往南迎接晋兵，剩下的也蠢蠢欲动。自己不是好杀戮之人，但是迫于无奈也只有杀一些人立威了。

“苻雄，你传我旨意，如果再有举家外逃者，杀！”

看上去精明干练的苻雄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皇兄的这简单的一句话要死多少的汉人，民族之间的仇恨更加不能化解，但是，这个时候妇人之仁就会有亡国的危险。拱手应道：“遵旨。”

“苌儿，你说说前方的情况。”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之后，苻健的头脑开始清楚起来。准确的情报对于战争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身材魁梧，一脸英伟之气的太子苻苌应声出列，声如洪钟。

“启禀父皇，据可靠消息，桓温此次兵分三路，行军十分迅速，如今先头部队已经攻克上洛和青泥。而另一路兵马司马勋也已经出兵子午谷，行军速度十分之快。”

“那前燕慕容处有何动静？”

“暂时没有消息，据孩儿分析，应该是在观察我们和桓温的交战结果，再采取行动。”

苻健点了点头，对自己太子的分析十分赞赏。

“不错，众卿家认为有何退敌良策。”

大将苻黄眉出言道：“微臣认为，桓温此次南来气势汹汹，而且还有东晋朝廷的东海王爷随行，士气高涨。不如迁都以避其锋芒。待其锐气过后，再反击，可胜之。”

“放屁！逃逃逃！你们就知道逃！管他多少人，让我去杀他个鸟光！。”这话是用氐语说的，说话之人剽悍之极，而且一只眼球淡然无神，显然已经瞎了。让人望而生畏。此人正是苻健的另外一个儿子苻生。

（关于苻生有一段关于他的传说。他今年只有二十岁，却天赋异禀，力大无比，能空手和猛兽格斗，和骏马赛跑。不过他生下来就瞎了一只眼睛。

从前祖父蒲洪很不喜欢他，取笑他说：“瞎子另一只眼不能流眼泪，是不是这样啊？”想不到苻生竟拔出佩刀，把瞎的眼睛挖下来流出鲜血，对爷爷说：“这不是流泪了么？”把周围的人都吓的目瞪口呆。蒲洪就命令手下拿鞭子痛打他，但苻生嬉笑如常，根本不觉得痛苦。对蒲洪说：“我刀枪不入，你打不死我。”

蒲洪痛骂他说：“你这样的贱骨头，只配当奴隶！”谁料苻生却说：“命贱贱不过石勒，他都当皇帝了。”把蒲洪噎的哑口无言。更多的记载我会在作品相关中介绍。）

苻健一听，大怒：“朕说过多少次了，上朝只准说汉语。你不但不说，还要口出狂言，是不是要朕把你打进大牢？”

苻生一听，有点害怕，喃喃地退了回去。

丞相苻雄出言道：“皇上息怒，淮南王所言虽然过激，但是微臣也不赞同苻黄眉所言。如果我们迁都，就相当于示敌以弱。这样有三点不利，一助长晋军的气势，二鲜卑慕容更加会趁火打劫，三失去百姓之心。所以微臣建议，集中力量与晋军决一死战。”

太子苻苌也赞同道：“丞相之言有理，儿臣愿为先锋军，为父皇排忧解难。”

苻雄听了之后，拍案而起：“好！有此良将勇儿，我何惧之有。传我旨意，尽起三军，杀他个片甲不留！”

公元354四月，东晋大军压境，秦帝苻健派太子苻苌、丞相苻雄、淮南王苻生、平昌王苻菁、北平王苻硕率军5万屯于蛲柳抗击东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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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北伐以来，千里赤地，饿殍遍野，，和建康的夜夜笙歌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虽然司马奕在历史书上看到过很多战争的描写，但是真正看到战乱时候的情景仍然震撼地盗用了后人的诗句。

身边的人也沉浸在战争的惨烈之中，闻言都进入了深思之中。桓温首先发言：“王爷这两句话真是入木三门，发人深省。”

后面跟着的亲兵段园园不敢有什么表示，但是眼中也是异彩涟涟。连郗超也不得不承认此句非自己能够吟出，嫉恨之情又增加一分。

战报传来，前锋军攻克荆州（这个是氐秦所成立的荆州，不是我们传统意义上说的荆州，大概在今天陕西省山阳县东南），并且俘获氐秦荆州刺史郭敬。

当桓温看到跪在面前替氐秦镇守城池的居然是一名汉人，不禁指着郭敬破口大骂：“汝身为汉人不思报效国家，居然通敌卖国，替胡人镇守城池？有何面目活于世间。”

郭敬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国家？我的国家在哪？在百姓最需要国家的时候，国家弃之于不顾，这算什么国家。氐人虽为异族，尚且知道保护自己的族民。我替他们镇守城池，起码可以保护我城里的汉人。”

桓温居然一时无语。的确，西晋灭亡后，身为汉朝正统的东晋朝廷偏安东南，当权者只顾着争权夺利，更本无心北伐，就更别提北方的汉族百姓了。郭敬说的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事实。

司马奕一看桓温词穷了，好歹自己代表朝廷，怎么样也要辩驳两句。

“朝廷无时无刻不想着北方的汉族百姓，几十年来北伐不断，奈何时不予我，都以失败告终。如果朝廷不顾百姓，今日你能在此见到朝廷之师吗？”

郭敬面带疑虑地望着司马奕，桓温解释道：“此乃当朝东海王爷，特来扬我皇威。”

郭敬嘲弄地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东海王爷。皇威？如果我大晋皇威真的能够复振，我死也瞑目了。”

司马奕见他态度不卑不亢，尽管全身血迹依然神态平常，心中也不禁佩服，大晋朝的朝廷确实令人失望，也就是这样，不知流失了多少忠臣良将。

只听桓温继续问道：“如今汝已被俘，可愿弃暗投明，重归我大晋，弃暗投明。”

“哈哈哈….，弃暗投明，何谓暗何谓明，我出生寒门，在大晋决不可能有出头之日，而氐人待我不薄，许我为一州之主。我若反复，岂非为世人所耻笑。不用多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完，郭敬双眼一闭，再不言语。

桓温怒不可遏：“拉下去，斩首示众。”

司马奕心想，一个汉人，为胡人工作服务，被自己的国家俘虏了，还对胡人忠心耿耿，不能不说是东晋朝廷的悲哀。

被郭敬这么一闹，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商量了一下明日的行军计划后，各自回营歇息。

司马奕回到营帐正想着临别时王穆芝和绿珠担心的眼神暗自发呆，扮作亲兵的段园园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王爷，刚才我收到消息，我两位族兄在广固附近与大燕交战，我十分担心，想去寻他们。”

司马奕虽然不知道广固离此处有多远，但是想来也是在大燕的国土之内，十分凶险。劝道：“你不是说大燕的慕容仁是你们仇家吗，而且你那个奸险的叔叔段屈云也不知道在哪里，这样过去太危险了，不如本王派人先去打探，等有了确切消息再让你族兄来接你如何？”

段园园闻言，笑了一下，道：“你终于会关心我了，我还以为你心里根本没有我呢。其实我此去大燕，除了见我族兄之外，我是想劝他们来投靠你。我段家如今兵微将寡，想要对付强大的大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而东晋这次北伐势如破竹，眼看就要覆灭氐秦。而王爷你胸怀大志，这次又立下如此大功，相信有一日王爷定可为我段氏报此血海深仇。”

司马奕心中暗叹，此女的眼光准确，行事果断比一般男子都要强出许多。正要说话，段园园又道：“不过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想起上次的行刺，园园就心惊肉跳。园园有种预感，此次北伐不会是一帆风顺的，王爷要答应园园，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张蚝保护在你的左右。如果王爷有三长两短，园园也不会独活于世。”

虽然自己在这个年代的一丝情愫都系在大嫂王穆芝身上，但是如果说对段园园这么一个天姿国色，娇悄可人的美女毫不动心的话那也是自欺欺人，尤其是听到这么直接的表白。心中感动，拉起段园园的小手。

“本王身在万军之中，怎么会有危险呢。倒是你，要到这么远的地方去，这样吧，我让张蚝护送你去。”

段园园虽然化妆成男子的样子，但是毕竟是个小姑娘，双手被握住也是有点害羞，低声但是坚决道：“张蚝一定要留在王爷身边，园园这次来还带了四名家将，不会有问题的。”

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

“这是园园为王爷绣的平安香囊，王爷要….要贴身收藏。”

司马奕接过一看，上面也是绣的四个字，出入平安，边上还有一颗心。那日看到王穆芝同段园园在研究刺绣，没想到两个人都是给自己的。不同的是，段园园直接表白了自己的心迹，而王穆芝还被礼教束缚着无法冲破那道心里的障碍。

送走了段园园后，司马奕正在回味刚才她那临别深情地一眼，张蚝来报，收到前方战报，氐秦大军尽出，桓冲不敌，现双方僵持在蓝田，等待东晋大军一决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