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大学校园,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蒋柏晨帮她把行李搬进了女生宿舍,又买了很多东西犒劳平果的室友,拜托他们多照顾自己的女朋友。
平果住在6人间里,舍友来自五湖四海,其中有个叫卢信鸽的女生,跟平果一样都是本地人。
卢信鸽人长得漂亮,而且家里很有钱,听说她爸是常顺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对平果很好,经常会约苹果一起出去逛街。卢信鸽经常说平果的名字是她遇见过最好听最有意思的名字。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表面乖巧的女孩,居然在背地里说尽了自己的坏话。
开始平果还不相信,直到有天在教学楼的厕所里,她亲耳听到了卢信鸽用各种近乎污蔑的言论跟别人讨论自己,最后她听到卢信鸽说,“等着瞧,蒋柏晨迟早是我的。”
平果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那些好,都是冲着蒋柏晨来的。平果觉得自己太傻了,卢信鸽从她口中套走了各种关于蒋柏晨的消息,比如他最爱英伦风的衣服,喜欢穿白色的袜子,喜欢闻新书的墨香,有轻微的强迫症,不愿意讨论自己的家庭,不喜欢爱炫耀的人,讨厌别人刨根问底。
如果仅凭这些,卢信鸽就认为自己可以打败自己的话,未免有些太可笑。平果开始也这么认为,可是突然有一天,她看见蒋柏晨私下里跟卢信鸽发的短信。
她像一头发疯的小母牛,冲进了蒋柏晨的宿舍,兴师问罪。
蒋柏晨的反应却很平淡。
“我爱你。”他说。
“爱个屁!”平果不顾蒋柏晨舍友的围观,对他说,“为什么背着我跟她一起吃饭逛街?”
他沉着脸,把她拉出了宿舍。
她突然感觉捂住,有想哭的心情。
“平果。”蒋柏晨的半张脸隐没在宿舍楼道的暗影中,“我爸可能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我需要钱,她可以帮我。”
平果就明白了,还是为了钱。
薛伟走的太匆忙,他的所有存款和房产,全部被他的亲人接收,平果没有钱,姥姥依旧回了菜市场,靠卖菜为生。换句话说,她现在是个真正的女穷光蛋,她跟蒋柏晨在一起,就是一对穷光蛋。尽管她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但是,现实就是这样,她无力改变。
这是进入大学后,她跟蒋柏晨争吵最凶的一次。
这天下午,平果接到了在外地上大学的美芽的电话,她告诉平果,她跟林大路分手了,是她提出来的。
“其实,我们的缘分早就散尽了,真的,距离高考还有半年多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我这里,尽然我留不住,就不会强求。”美芽一定是哭了。
平果这才重新想起林大路,已经好久没跟他联系了,除了偶尔的短信问候。
挂掉电话,平果决定去林大路的学校看看,他考上了一所很一般的专科学校,专业的名字很拗口,林大路说过好几次,平果都没记住。
等他来到那所学校的时候,从老师的口中得知,林大路居然没有来报道!
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于是打电话,却提示关机。
平果没办法了,只好决定去他家,她一直记得他家的住址,还是高中时代有次填表的时候看到的。
林大路家住在公安局的小区里,到了那才知道,房子早已经换了主人。好在房子的新主人是林大路爸爸以前公安局的同事,提供了林大路现在的家庭住址,并且告诉她,林大路的父亲已经出狱了。
平果又赶了过去,那里居然是一个棚户区,她万万没有想到,以前的官二代,现如今落到了如此寒酸的境地。平果心里觉得很难过。
她提着买来的东西出现林大路眼前时,林大路正拿着一卷绷带,额头上冒着汗。她看出他一身的疲惫,居然胡子拉碴。
他呆呆地看了看平果,喉咙上下翻滚,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没说。最后他侧了侧身子,说,“进来吧。”
平果随他进屋,看见一个男人正仰躺在椅子上,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上面血迹斑斑,平果只看了一眼,顿时心惊肉跳。
那就是林大路的爸爸,平果没有见识过他最风光的岁月,却亲眼目睹了他此刻的狼狈。林爸爸很客气地跟平果打了招呼,说,“你们聊着,我出去走走。”
说完他起身,估计是太疼了,没站起来。
“爸,你伤成这样了,别乱动。”林大路忍不住说。
“臭小子,难不成你要教训老子啊?行,你们聊着,我出去走走。”林爸爸语气里依稀带着当年的豪爽。他走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为什么不去上学?”苹果问他。
林大路摆弄着手里的纱布,“你看我家现在这种情况,还怎么上学?”
平果的鼻子酸了,问他,“你在这里,住得惯吗?”
林大路笑了,“可以的,爸爸跟我一起住,我就踏实些,以前那么享福,现在受点挫折也没什么的。”
“叔叔的胳膊怎么了?”平果问他。
“受伤了,胳膊没什么大碍,就是手腕,估计是保不住了。”林大路声音很轻,却透着苍凉。
“你别着急,回去我就想办法帮你借钱。”平果安慰他。
“谢谢,我已经有办法筹钱给爸爸治病了。”林大路望着她,又问,“你跟他还好吗?”
平果点点头,“还好。”
这时候,平果的手机响了,是卢信鸽打来的。
自从平果知道她的为人后,两人已经势同水火,成为彼此老死都不想往来的死敌。
“平果,今晚有场地下演出,我要了三张票,蒋柏晨也来,你来不来?”
平果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怎么,害怕了?那算了。”卢信鸽轻蔑地要挂断电话。
“我去。”平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