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后辅政,齐国苟安
公元前284年燕、赵、韩、魏、楚五国攻齐,尤其是燕将乐毅横扫齐国,令齐国差点亡国。之后,齐国一直没有复强。公元前221年(秦王政二十六年),秦王政命令王贲挥戈南下,攻打东方六国中的最后一个:齐。从姜太公立国开始,齐国就是一等强国。姜太公封于齐,积极发展工商渔盐之业,人民多来归附,又东征西讨,平定周边,遂成大国。后来齐国发生内乱,田常代齐,齐国不姓姜而姓田,国号却保留下来。到齐桓公称霸诸侯时,齐国盛极一时。秦国崛起于西方,齐国与秦国并称两强。
齐国的衰落始于燕昭王伐齐,齐国差点亡国。后来田单用火牛阵恢复齐国,但齐国从此衰落下去,再不能与秦国相抗。
燕国伐齐时,齐王被杀,儿子(也就是后来的齐襄王田法章)流亡在莒,给一个名叫太史敫的人当下人。太史敫的女儿看他生得相貌不凡,不似普通人,悄悄拿些吃的穿的周济他,私下里两人就好上了,于是史书说他们“私通”。时间久了,他才说自己是齐国太子,于是被莒人推戴为齐襄王,为复国树立了希望。
那个女子当然就做了王后,史家称为君王后,生儿子建。太史敫说,“没有正式媒聘,女儿就自己嫁了,这不是我的种,是玷污我的家族”,终身不见君王后。尽管如此,君王后还是没有缺失做女儿的礼数,所以史书说“君王后贤”。
齐襄王死后,儿子即位,就是齐王建,君王后主持朝政。齐王建是个无能之辈。母亲健在时,他依赖母亲;母亲临终前,他还死皮赖脸地要母亲写下可以辅佐他的大臣的名字。君王后是一个女人,难免缺乏远见,采取了谨慎侍奉秦国、保护齐国平安的谋略,成效果然显著,齐国40多年无兵灾。齐国是平安无事了40年,秦国却在这40年间,日夜攻伐赵、韩、魏、燕、楚五国。
齐王建六年,秦、赵在长平决战,齐国没有救援,赵国缺粮,向齐国求救,齐国也不给。
齐国的谋臣说:“不支援赵国,这是齐、楚的过失,正好中了秦国的诡计。赵国与齐、楚为唇齿相依,唇亡则齿寒,今日赵国灭亡,明天就轮到齐、楚。因为心疼粮食,就不支援赵国,哪里是为国家谋利益!”
秦破长平,又围邯郸,齐国也没有派兵支援。赵国就这样被秦国打垮了。
公元前249年(齐王建十六年),刚毅不屈的君王后逝世,后胜任宰相。秦国迅速展开收买内应的活动,向后胜馈赠大量的黄金、玉器。后胜得了秦国的好处,就派出大批宾客相继赴秦。秦国又对他们大肆贿赂,送给金钱、珍宝,让他们回齐国充当内应。这批人从秦国回来后,就积极地制造亲秦的舆论。他们说齐王建应西去朝秦,以表归顺,又说秦齐是姻亲,根本不用备战抗秦,也不要帮助三晋、燕、楚攻秦。
齐王任用奸臣宾客终亡国
后胜是齐王建任命的,跟君王后无关,所以齐王建是一个昏君。齐王建决定去朝见秦国,这是有辱国格的行为,而且还会被秦国活捉,逼迫齐国投降。
当齐王建来到雍门,掌管门卫的武官(雍门司马)横戟挡于马前,说:“国家立君王,是为了社稷,还是为了君王?”
齐王建说:“为社稷。”
司马说:“既然是为社稷,大王为什么要抛弃社稷去秦国?”
齐王建就返回去了。区区一个雍门司马就有这等胆量见识,可知齐国也不是没有人才。
即墨大夫听说此事,也来见齐王说:“齐国地方数千里,甲士数百万,三晋流亡人士也不少,大王把他们团结起来,编成一支百万大军,西越黄河,攻打临晋关。楚国大夫不愿降秦的也有好几百人,现在也集中在南城之下,大王也把他们团结起来,编成一支百万大军,收复楚国故地,可攻打秦国武关。如此一来,齐可立威,秦可亡国,那就不只是保卫国家而已了。”齐王建不听。
即墨大夫仍然以老眼光看待国际形势,没有抓住当时的政治核心。三晋、楚、燕的流亡人士当然是一股力量,但当前的主题已不是收复三晋与燕、楚故地的问题,而是经历长期混战之后,中国要不要统一、如何统一、统一于谁手。对于帮三晋、燕、楚收复故地这种事,齐王建显然没有兴趣。即墨大夫如果以统一天下来说服齐王建,鼓励他去建立功勋,超越三皇五帝,也许还能刺激一下他那颗悲观、沉沦、死寂的心。
即墨大夫想东攻临晋,南克武关,虽然从理论上对秦国形成钳形攻势,但这个谋略不能执行。以流亡大夫为旗号而临时编练的军队,即使有百万之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如何能抵挡秦国的虎狼之师?那是一支百战百胜的军队,还有王翦、王贲、李信、蒙武、蒙恬、蒙毅等老中青搭配的名将班子。
即墨大夫也夸大了事实,齐国没有办法编练两百万军队。不过,即墨大夫所指出的,三晋、燕、楚所残存的反秦人士是一股强大的、可资团结的力量,确实是一个事实,应该予以重视。秦帝国过早崩溃,就跟没有安顿好这股残存的反抗力量有莫大关系。
雍门司马是一个中级军官,齐王建因为他一番话就放弃朝秦,即墨大夫的话不太实际,所以他不听。这表明齐王建不是白痴,不是什么都不懂,对“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儒家思想,多少也知道一些,明白朝秦不妥当,知道抗秦斗争不是靠简单的勇气就能成功,所以他能被雍门司马劝阻,而又拒绝即墨大夫。他又是一个缺乏主见、行事软弱的君王,耳朵里天天听着群臣的投降主张,所以决定朝秦;来到雍门,听雍门司马这么一说,有所醒悟,就回去了。如果他身边不是后胜这类投降派,而都是像田单那样的务实、高明、善于用兵的爱国忠臣,或者有雍门司马的胆量见识也行,齐国就能领导最后的抗秦斗争。
由于秦国的拉拢手段,齐国几乎放弃了所有抗战准备。
秦始皇二十五年,正当王翦、蒙武深入江南作战时,王贲、李信率部远赴辽东,消灭燕国残部,活捉燕王喜。跟着回师击代,俘虏代王嘉,赵国残余也被消灭。现在只剩齐国独立于寒秋。
秦始皇二十六年,齐王建与后胜终于知道大祸要临头了,赶紧调集军队防守齐国西界,与秦国断交,即司马迁说的“齐王建与其相后胜,发兵守其西界,不通秦”。可惜他们醒悟得太晚了,也不懂得灵活用兵。
齐国西部、南部均有长城,西接济水,东至于海,绵延350千米,但北部没有长城。王贲、李信、蒙恬避开西面的齐国主力,从燕国南部出发,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卷入齐国北部,直插临淄都城。齐国军民过惯了平安的生活,突然遇到秦兵,不能做任何抵抗,“民莫敢格者”。
陈驰为朝秦返齐的宾客之一,奉了秦王密令,回来当间谍,乘机诱降齐王建说:“大王还是入秦朝见吧,秦王答应封给您500里土地,您还是大王。”
敌人兵临城下,齐王建只好投降。秦始皇把他流放到共(今河南辉县),丢在一片松柏林中,活活饿死。齐国人民怨恨齐王建不早与诸侯合纵抗秦,任用奸臣宾客而亡国,为此写了一首歌:“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意思是说,松树啊,柏树啊,让齐王建住到共来的,是他那些宾客啊——讽刺齐王建听信宾客谗言而亡国。
至此,秦国走完了削平群雄、统一六国的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