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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秦并楚国谋略

楚国当时的形势及灭亡

楚国为春秋战国时期最强大的国家,曾经占据中国一半土地,疆域辽阔,山林茂密,物产丰富,号称拥有甲士百万。完全拥有长江流域,也是春秋五霸之一。早就有人相信,并中国者,非秦即楚,所以《战国策》说,“横成则秦帝,纵成则楚王”。楚国衰落,深刻内因是改革不彻底,其倡导者吴起还被反对派杀死,没能出现秦国那种国势蒸蒸日上的政治气象。标志性原因是楚怀王昏庸无能,既中了秦国圈套,又怒而兴兵、连吃败仗,结果丢失大片土地,造成日后白起攻楚拔郢之战,楚国被迫东迁,失去积极抗秦的信心与力量,最终日益被秦国蚕食,越来越衰弱。

秦昭襄王时,白起破郢,楚国迁都,迁到今日河南淮阳。淮阳在韩、魏的东南方,距大梁125千米,距南郑130千米,而南郑、大梁之间仅有60千米,三国都城都在今日河南省。

随着秦军的胜利,楚国为避敌锋芒,又两次徙都,最后迁到寿春(今安徽寿县),这里距淮阳215千米。楚国三次徙都,都在黄淮平原上,无险可守。

此时楚国土地仍然可称辽阔,包括今日河南、山东局部以及长江中下游的广大地区。长江中下游地区遍布沼泽湖泊,湿气瘴气很重,还不适合广泛居住,因而虽有长江天堑,楚国却没有办法利用。淮河平原就成了秦、楚会战之地。

楚国的内政一直不振,贵族之间总是争权夺利,这种状况到战国末期尤为严重。公元前228年,楚幽王死,统治集团发生内讧。幽王的同母弟犹,即位为哀王,但仅两个多月,就被异母兄负刍的门徒杀掉了,负刍成为楚王。楚王室更加分崩离析。就在楚国发生内乱的时候,公元前226年,秦王政不失时机地从北方伐燕前线抽调秦军,南下攻楚,连续夺得楚国10余个城池。公元前224年,秦国与楚国的决战就要开始了。秦王政先派年轻将领李信率20万秦军攻楚,被楚军击败。后又派大将王翦率60万秦军攻楚。王翦入楚境后,并未马上发动攻势。他总结了李信轻敌冒进的教训,采取屯兵练武,坚壁不出,麻痹敌人,以逸待劳的战略。这样,度过了一年多的时间,秦军对楚地的情况基本适应,士气高昂,体力充沛。同时,被调来抗击秦军的楚国部队,斗志渐渐松懈,加上粮草不足,准备东归。楚军一撤,王翦就抓住时机下令全军出击。秦军一举打垮了楚军的主力,并长驱直入,挺入内地,杀死楚军统帅项燕。接着,秦军攻占楚都寿春(今安徽寿县),俘虏了楚王负刍,楚国灭亡,时为公元前223年(秦王政二十四年)。

两军作战经过

楚国是南方大国,秦始皇颇为重视,灭燕的同时,即派王贲率部攻楚,夺得十余城。这是侦察性行动,意在试探楚国实力,为全面攻楚做准备。燕国初定之后,即秦始皇二十二年,秦国已不顾忌两线作战,王贲率队灭魏,李信引兵攻楚,两路同时出击。

李信是秦国的青年将军,曾跟随王翦破燕,西汉名将李广是其后人。燕王喜与太子丹逃奔辽东,李信率几千人追击,成功捕杀太子丹,深得秦始皇赏识,以为贤勇。

在谋划攻楚时,秦始皇问李信:“灭楚,李将军以为多少人够用?”

李信说:“20万足矣。”

秦始皇又问王翦,王翦说:“非60万不可。”

秦始皇感叹道:“王将军老矣,这么胆怯!李将军果然壮勇,支持你。”

于是派李信与蒙武领兵20万南下灭楚。王翦也不含糊,说自己身体不好,干脆退休,回家养老去了。

秦兵由韩国故地出发,沿颍河与汝水之间的平原地区向东南攻击前进,既可直接攻击至楚国都城寿春,又可得两河水力之便,运送战略物资。进入楚境后,李信攻平与(河南平与县射桥镇),蒙武攻寝(安徽临泉),大败楚军。平与和寝相距60千米,李信与蒙武可相互照应。李信又回师向西北急行60千米,攻鄢郢(河南周口西南一带),再次大破楚军。

至此,秦军在进入楚国边境的作战非常顺利,屡次打败楚军;同时也暴露出分兵之后的一个大空隙:李信距蒙武有120千米,而蒙武距楚国都城寿春有150千米。

楚国以项燕为将,引兵抗秦。项燕乃楚国名将,大英雄项羽就是他的孙子。他家世代为楚将,因封在项地而姓项。项燕深知平原旷野的作战要领,没有固守城池,而采用大部队迂回的战术,主力随自己行动,派出一部兵力迂回穿插至秦军背后,造成切断秦军归路的态势,迫使敌人回援,然后捕捉战机,打击敌人。

李信、蒙武两军相隔已有120千米,得到楚军迂回的消息,立刻向西回援,企图在城父(河南襄城县)会合,再破楚军。却不知道,项燕的大军已经尾随李信,连续追踪三天三夜,乘秦军扎营休息的时候,突然发起攻击,攻破秦军两个壁垒,杀死七名都尉,李信逃奔,蒙武撤出楚国。

这是战国末期山东六国对秦国取得的最后一次胜利,却无法挽回灭亡的命运。

楚国是南方大国,兵力雄厚,不逊于秦国,又在平原开阔地带作战,应该以杀伤敌人主力为战斗目标,而不是攻城略地。平原无险可守,固守城池,部队无法机动作战,一旦被敌人包围,形成被动挨打的局面,就丧失了主动权。

李信进入楚境之后,连续夺占城池,逐渐与蒙武拉开距离。楚国幅员辽阔,非赵国(虽然李牧两次打退秦军,但赵军的伤亡也很大,已经很难抵挡秦国的进攻)、燕国可比。在这种情况下深入楚境作战,第一不宜分兵,其次应争取在一两个战役中摧毁敌人主力。彻底打垮楚国的抵抗力量。李信低估了楚军的力量,想用攻占城池的办法,逐步逼近寿春,然后攻破之,而没有杀伤敌人主力;在回援的时候,秦军两部又不能相救,结果给了楚军机会。

在平原开阔地带作战,若不以杀伤敌人主力为战斗目标,即使夺得若干城池,也守不住。只要楚军主力还在,又有项燕这等名将,灭楚之战就难以成功。

李信失败了,秦始皇很生气,疾驰来向王翦谢罪,说:“寡人不用王将军的谋略,结果让李信羞辱了秦军。听说楚兵正日益向西挺进,将军虽然有病,也不能忍心看着寡人不管。”

王翦的老家在今日陕西富平县,距咸阳60千米。秦始皇心切,所以亲自前往,表明自己的诚意。

王翦说:“我真的老了,脑子也混沌,大王还是另择贤将为好。”

秦始皇说:“过去的事将军不要再说。”

王翦说:“大王必不得已要用老臣,非60万人不可。”

秦始皇说:“一切都依你。”

于是王翦带着60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发了,秦始皇亲自送到灞上。

还没走出多远,王翦就派人来跟秦始皇要求田宅园池,要得还很多。

秦始皇说:“将军都出发了,还担心贫穷吗?”

王翦说:“做大王的将军,有功也不得封侯,所以老臣及时要求一些园池产业,好留给子孙。”

秦始皇笑起来。

等他走到函谷关时,已经派使者跟秦始皇要求了五次财产。

有人说:“将军您要得也太多了吧。”

王翦说:“这你就不懂了。大王看似粗心,其实不大相信人。现在全国甲士都在我手上,我不多请田宅为子孙,难道要让大王来怀疑我吗?”

批评秦始皇的人就把这段故事当做证据,说他喜欢用权术来驾驭大臣,所以王翦也用权术对付他。

听说敌人“空国中之甲士”来战,楚国也“悉国中兵以御之”。秦军以王翦为主将,蒙武为副将,楚国则以项燕为主帅,景骐为副将。秦兵60万,楚军40万,展开当时最大规模的一次会战。

王翦肯定研究了李信的失败,尽管仍然沿着李信的路线进兵,但采用了与李信完全相反的谋略。攻击至平与后,王翦命令部队停止攻击,修筑营垒,坚壁自守,不与敌人作战。他不怕楚军抄后路,因为兵力足够使;也不怕跟楚国打持久战,因为秦王信任他,粮食也够吃。王翦的谋略意图是,依靠秦国强大的战略优势,反客为主,以逸待劳,以守代攻,等楚军在攻击中出错时,乘机反击,打垮楚军的有生力量,灭楚就容易了。这就是《孙子兵法》上讲的“先为己之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秦国士兵不用出来打仗,天天在营垒里休息沐浴,吃好的穿好的,王翦还跟他们同吃同住,以安抚将士的心。过了好久,王翦派人问军中以什么为娱乐,回答说:“战士们在比赛扔石头,看谁扔得准扔得远,都超过了规定距离。”王翦说:“士卒可以用了。”原来秦军是在养精蓄锐,等待战机。

楚军多次前来挑战,秦军都闭门不出,也不反击。项燕担心师劳力竭,被敌人偷袭,就引兵东还,另想办法。估计他跟廉颇一样,在与秦军相持时,也受到来自国内的压力,不得不还。

40万大军要撤退,当然有一番大动作,这就给了王翦机会。秦军乘势而出,大破楚军,在追击中又杀了项燕,40万楚军全部溃散。王翦老谋深算,终于实现了歼灭敌人主力的谋略目标。

秦军乘胜追击,在秦始皇二十四年,攻入寿春,活捉楚王负刍,楚国灭亡。王翦、蒙武又渡过长江,深入江南作战,用了一年时间,才消灭各地残余势力。他们于秦始皇二十三年出兵,直到秦始皇二十五年,用了近三年时间,才彻底吞并楚国。

王翦伐楚的谋略是力争在平原地区歼灭楚军主力。是否需要用60万兵力,前人也对此提出了批评意见。楚国土地辽阔,不能通过一两次大会战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后续作战会更艰难,不仅加大了战争成本,也延长了时间,等于是留给韩、赵、魏、燕的残余势力一个造反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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