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响起阵阵马蹄声,还有嘈杂的脚步声,虽然行动之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但是人员太多,怎么也会发出声音。
江杰笑道:“不简单啊,杨承祖,你居然在三关镇这里,还能找到救兵。而且是敢于在这种情况下来救你的救兵,不简单。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你的那些救兵,被我的骑兵轻松消灭了,你现在听到的声音,就是我的兵,来向我报捷呢。你还有什么后招,不如全都拿出来,让我也看看。听说你不简单啊,在安陆打了个不错的胜仗,可是有什么意义么?眼下你和你的人,能对抗的了我和我的人么?要不要你试一把,看看咱们谁的兵,比较厉害一些?”
“我是刘娘娘的救命恩人,这个关系你难道不知道么?”杨承祖拿出了自己的王牌,刘良女现在依旧是正德身边得宠的女人,而江杰的富贵来自江彬,江彬的富贵,则来自皇帝的恩宠。可他不论怎么得恩宠,难道还能大过刘良女?如果刘五儿发力,他不认为江杰扛的住。
“大都督,我不认为今天的事是你的意思,你的背后一定有人对吧?至于这个人是谁,或者说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并不清楚,也不想问。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我的身后同样有人,也一样不好惹。而你身后那个人能给你的,刘娘娘和万岁,也一样能给。所以大家有什么话,可以坐下来谈一谈,如果闹到刀兵相向,那事情恐怕就不好谈了吧?”
“谈个球!”江杰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将长枪提了起来“刘良女不过是个乐户,我是一刀一枪搏的功劳,她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拿大?我从来就没看的起她,也没拿她当过什么人物看。再说刘娘娘也好,万岁也好,不管他们对你是什么看法,那也只能对活人,而不是对死人。只要杀了你,又有谁知道是我做的呢?他们想要追究,很容易啊,那些江湖人是现成的替死鬼,齐刷刷砍过去,灭派屠门,一个不留。到时候,我是先锋官,还能得一个战功呢,你们信不信?”
“所以你凭什么觉得,刘娘娘或者万岁,能够护的住你?再跟你交个底吧,要怪,就怪你太得宠,一个能威胁到我爹宠臣地位的人,是没可能活下去的。认命吧。至于你和你的女人,我会替你照顾的很好,她们都会出现在营纪营里,有无数男人伺候着,保证不会寂寞。”
“你敢?”杨承祖抽出宝刀,身边的护卫也一言不发的握紧了兵器,步骑易势,在这种地形撕杀,对方又是以逸待劳,杨承祖这边看不到任何胜算。可是这些人都是磨练出来的精兵,即使对上明知必死的战斗,也能做到挺起胸膛,硬撞上去。靠着勇气和毅力,把铁网撞一个窟窿,就算是死,也会为长官战斗到底。
朱秀嫦道:“这些人马,是你从前线带出来的吧?跟我们打,你们或许能赢,但死伤一定会很大。到时候在万岁那里,你又准备怎么交代呢?无令调兵,一样是大罪,如果死伤过重,即使是江千岁的公子,恐怕也会很麻烦。再说,斩杀了刘娘娘的救命恩人,万岁赐刀的人,你真的以为捂的住?这些兵是万岁的兵,不全是你江家的家丁,他们会听你的?”
“美人儿,你说对了,这些人虽然不是我的家丁,却都会听我的命令。万岁离他们,实在太远了,而我离他们近的多。我一句话,让他们砍谁就砍谁,让他们杀谁就杀谁,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等咱们成了好事之后,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本事。在外四家军里,万岁一声令下,大家都会去立功。我说一句话,他们就会去送死,这就是区别。儿郎们,拿出你们的解数来,一次进攻,消灭他们。”
“得令!”铁骑齐声高喝,举起了手中的弓、三眼铳,还有的则端起了长枪,战马准备发动冲锋。杨承祖这边的护卫,则紧握着手里的长矛,队列整齐,不动如山。所有的火器和弓弩也保持好了击发状态,两支铁流,即将发生一次对撞。
就在骑兵队伍后面,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全都住手!所有骑兵下马,朕倒要看看,这外四家军,到底听谁的指挥!”
那赶来的人,这时忽然发出了动静,江杰的冲击命令,被这一声大吼生生给震了回去。在这段日子里,这个声音他已经听了很多次,这个声音给他发布了许多嘉奖,给了他许多赏赐,可以说再熟悉不过。只是无论如何,这个声音,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去,却见后军的马队已经如同下饺子似的滚下马来,大军一片骚乱。旗帜和刀枪被丢弃的到处都是,一个中年男子与一个美貌绝伦的女人手挽着手,居中而行。左右两侧,则是手按兵器的护卫,而在这中年男人身后一人,面如冠玉眉目威严,让人一见之下,就生敬畏之意,紧随着这中年男人向自己这边走来。
“相公你看,若说江彬嚣张跋扈,我其实是不大信的。不管怎么说,也是咱的干儿子么,他的为人,我们都是了解的,性格粗鲁一些是有的,但是绝对够忠心。我记得相公跟我也是这么说的,江彬最多算是一个混球,却不是安禄山和董卓。可是妾今天看来,似乎江彬的儿子,比他爹还要霸道啊。”
“是啊,我也发现这小子比他爹霸道,他爹见到我,也要远远的滚过来下跪。他就这么骑在马上,难道他是要说,他比我高一些么?”
江杰直到此时,才回过魂来,下马时由于慌乱,最终是从马上滚下来的。沉重的铠甲砸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但是不管摔伤有多严重,江杰都已经顾不上。仓促着爬起来,然后就匆忙解了佩刀,跪下磕头道:“臣江杰,给万岁见礼了,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娘娘?这个我可不敢当呢,我不过是个乐户,在你这位靠着武艺军功做上来的大都督面前,可是不敢拿架子,相公你说是吧?”这中年男人正是正德天子,而在他身旁的这个美妇人,正是刘良女刘五儿。
她朝正德眨眨眼睛,又看向了那边已经跪了一地的朱秀嫦一行“相公啊,我的救命恩公在那里,我过去见个礼,可以不可以啊?”
“当然可以了,受人点水恩,当以涌泉报,你去见你的恩人是应该的。承祖救了你,不但是你的恩人,也是孤的恩人。要是没了你,孤可怎么活?所以一定要谢的,还有那位钱夫人,一起请过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