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女也放松下来,面颊微红,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对面入定中的楚歌。
龙啸再起。突然一道红光从天际垂直落下穿进天顶。楚歌浑身一颤,竟是那囚牛呼啸再至,冲入灵台,破那股绽放着的清明的花心,笔直冲入血鼎中,呼吸间竟将那血色吸的干干净净,又恢复成晶莹通白的一块。
那囚牛从鼎中探出头来,浑身更是赤红欲滴,它顺着玉鼎飞快旋转两圈,竟直冲而下,贯穿中丹田,落在下丹田,一口吞下混沌之点。那混沌之点在囚牛腹中猛地爆炸开来,将游弋着的囚牛炸成粉碎,四下飞溅,竟又形成了一个世界。那世界疯狂旋转着,向中凝聚起来,再次聚成一点,“啵啵啵”的一片轻响中,那红云翻滚着纠缠着,“轰”然声中竟凝成一粒火红的内丹来,滴溜溜旋转着向上径直冲去。
那黄女看着楚歌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禁为他担起心来。
突然远远传来一声清越的凤鸣声,天地间一片紫红。她惊讶的抬头向外看去。却是一只巨大的凤凰席卷着阵阵紫色天火一路飞来。那凤凰有形无实,凭空穿过屋顶,在屋里盘旋着,身上羽毛分毫毕现。
黄女顿时面失人色,花枝一阵乱颤:“蚩尤血旗!”她呆呆的看着那飞旋着的火凤。那火凤却是越飞越快,身体逐渐凝聚成深黑色一团,一声高亢的鸣叫声中,冲天而起,蓦一折身,笔直向盘坐着的楚歌天顶俯冲着,一闪便已冲了进去。
楚歌正顽强的抵御着体内阵阵刺痛,极力将那散成一片的清明重新凝成一线,力保灵台的不失。一团深黑迎头灌入,顺着那丝清明的线头疾冲下来,“噗”“噗”“噗”细密的轻响连成一片,楚歌身躯一阵乱颤,轰声不绝中,眼前金星乱窜,无数细针倾盆如雨,交错着,挤压着,chou插着,搅动着,不断的刺激着大脑皮层;似是上千把小锉同时对着颅骨就是“吭吭”一阵蛮力,耳内嗡嗡一片。他努力调节着呼吸,血管一耸一耸的奋力张驰,心跳砰砰加速着。楚歌极力忍耐着,坚守着最后的底线。
那团深黑竟冲进玉鼎,将它染成通彻的漆黑,又从鼎底破出,那玉鼎又复成原色。它呼啸着向下继续冲去,迎面撞上旋转着飞快上升着的内丹,片片黑雨纷飞,两者交错而过。楚歌咯咯一阵咬牙,那内丹终于回到灵台,轻轻掷入鼎内,顿时红白分明,煞是好看。那内丹却只是飞快自旋着,不再流露一丝火气。顿时楚歌一阵轻松,那缕雪亮清明茁壮涨大了起来。
那团深黑却继续向下,一直冲进他空荡荡的下丹田,噼里啪啦一阵爆鸣声中,逐渐分成内外两份:内部疯狂向里旋转着压缩着,一声巨大的轰鸣,会聚成一颗黑漆漆的米粒大小的内丹,静静的悬浮着,动也不动;那外层的深黑却被轰鸣声冲击的粉碎,弥散着四下着扩大开去,冲击着每一个细胞,“噗”“噗”声中那细胞消逝于无形却又瞬间再生。那黑火一次次的锤炼着楚歌的躯体。
楚歌的全身毛孔突然一阵张弛,片片射出蒙蒙血雾,室内顿时一片血腥。那黄女衣袖连拂将那雾气化开,紧张的看着浑身战栗却面目安详的楚歌,明亮的双眼眨也不眨。
楚歌突然有一种很是离奇而又矛盾的感觉:一面是心情舒畅心境欢乐,一面是浑身每个角落疼痛难忍。他有些恍惚,分不清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妄,头脑渐渐昏沉欲睡,灵台阵阵摇晃,那缕清明也渐渐暗淡下来。
楚歌突然面目狰狞起来,双目微鼓,脸色发乌,身躯摇摇欲坠,黑色的血渍从七窍里缓缓流出,那黄女不禁骇然:他竟已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忙取出腰间翠笛,横于唇边,悠悠吹奏起轻柔的天地玄音,顿时无数曼妙的音符在半空飞舞,一波又一波向楚歌盘膝的身形团团围去。
楚歌精神恍惚,昏沉欲睡,灵台那缕清明萎靡不振。突然一阵玄妙之音柔柔飘来恍若仙音,悠悠的,淡淡的,尤如春风化雨,拨开荫翳,倾洒下一线生机;又若一双温柔的小手,轻轻拂去灰尘,温柔的抚慰着疲惫的心灵,温暖的呵护着他,牵着他一路前行。楚歌奋力挣扎着,远远的隐隐绰绰看到了一片光明。他飞快前奔,“呼”的一声打破那层屏障,顿时沉浸在一片乳白色的海洋中。
身躯内焚烧的黑火渐渐熄灭,楚歌睁开眼来对着黄女嫣然一笑,颇有几分拈花出尘的神韵。那黄女神色却是大变,张口喷出一道血箭,面目泛灰,她缓缓倒向楚歌的怀中。
楚歌忙伸手将她搂住,香躯横卧在他盘起的腿上,一脸的担忧。那黄女挣扎欲起,却又无力动弹,瞬间玉面上腾起两团红云。她娇喘咻咻甚是无力,勉强的说道:“快将那赑屃之鼎收入体内,时间已经不多,适才已有道门中人在我布下的阵势外徘徊了。你且将我扶起,待我稍稍打坐,休憩片刻。”
楚歌点头应是,双手托起她的娇躯扶正,那黄女星眸微闭,收敛鼻吸入定起来。
楚歌取出赑屃之鼎置与身前,双手合抱,变化手诀,单指一点,那玉鼎便悠然腾空而起,定于眉心之前。楚歌咬破舌尖,一口心血喷去,顿时腥红一片。那伏于鼎下的赑屃昂首一声长鸣,四肢挣扎着驮鼎努力前行,一直爬向眉心,蓦得红色一闪,竟又钻进体内。
楚歌忙屏息凝神,双眼微合,内视身躯,却见那赑屃竟在灵台内绕着那悬空的囚牛之鼎缓缓爬行。突然那赑屃回首一口向身上玉鼎吸去,一丝红线顿时被它吸入腹中,浑身又是一抖,那玉鼎竟被抖落身下,径直向下沉去,一直坠入下丹田,悬浮在那内丹之上,缓缓旋转着。
那赑屃却昂首爬入囚牛之鼎中,瞬时那鼎中窜出一股黑色烈焰,那赑屃竟在其中长鸣着快乐的打起滚。那火焰燃烧了片刻,突的又倒卷入鼎中,笔直渗入赑屃体内,带动着它竟镂空穿鼎而出,翻滚着落下,直至下丹田玉鼎上空方才停下。那赑屃清鸣着顺着玉鼎向下爬去,一口将那内丹吞入肚中,又顺着爬回,钻入鼎中再不出现,那龟壳好似鼎盖般将那玉鼎遮掩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