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将门打开,瞧见一丰神俊秀,体态婀娜的白衣男子。那男子微微欠身低头,竟似有无限娇羞之势。纵使如沈瑜见到也是我见犹怜,心中暗自惊叹之姿。
“程老板,你怎么找来了这里?”那厢顾瑾已经和门口的白衣男子打起了招呼,“喔,顾公子你果然再此,我马上就要上场了,这不听说顾公子您来了,我想怎么也要过来跟您打声招呼先啊。”
“程老板好生客气,采微,这位就是那名角程玉商程老板,程老板,这位就是我的那位表弟,沈瑜,。”程玉商朝沈瑜浅笑欠身“见过沈公子,久仰大名啊,沈公子果然生的是风华无双啊,倒真是叫程某汗颜那。”
“程老板过谦了。”“诶,程老板,我就知道你找到这儿来了。”说话间,王睿之也已从门外走来了,“程老板,这戏就快唱完了,你还不登台么?”
“喔,还得且过一会儿,怎么王公子如此看不得我么?还不是顾公子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了,若不是托王公子您的福,怕是这绝情人儿这辈子也见不到了罢?”
“哈哈。。。程老板,你这话说得可太过让人心寒了,怎么?竟然在你等下的金主面前如此惦念称赞他人?”“王公子,您这是拿我说笑了,只是到时候希望几位公子能捧捧场啊。”
“那是自然,程老板,今日我带这么多人来可就是捧你的场啊。”“那就仰仗几位公子了,顾公子,近日可在忙些什么?您可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来给我捧场了啊。”
顾瑾被问得有些尴尬,他本就是那种不会驳自己欢喜之人的面子,也不知该作何回答,只瞧见沈瑜浅笑的望着他,眼睛里满是戏谑之色。
“程老板这问题问得好,别说你了,就是我也是三催四请的今日才见的他一面,只听说子瑜兄如今奋发图强,终日在家背书作词。”“喔?是么?只希望到时几位公子有了好前程,莫要忘了我这个旧人可好啊?诶呀,说话间我就要上场了,我可要去后台化妆准备了,几位公子慢聊啊,失陪了。”
“那是自然,程老板且快去吧。”众人皆道,程玉商走到门口忽然向靠在门边上的顾瑾暧昧一笑道:“顾公子,今日您可要为我描眉么?戏子的眉毛可是最要精细的,除了顾公子,此事我还不曾假手他人呢。”
顾瑾本就是极怜香惜玉的人,听程玉商如此说道心下更是心动难耐,恨不得就与程玉商好好亲近一番,可是心中还是忌惮沈瑜,仍旧尚未言语。
“子瑜兄好生福气,人家程老板盛情难却,对你又是情意缱缱,可真叫我们羡妒啊,你可莫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儿。你便去把”沈瑜摇着纸扇,凤眼中盛满笑意的望着程玉商道,说话时还满怀戏谑得撇了顾瑾一眼,倒真叫顾瑾羞愧难当。
听罢沈瑜一番话后,程玉商脸上闪过一丝了然的精光,随即朝沈瑜笑道:“还是沈公子体贴人儿,比你们这些平日里嘴上抹了蜜的人儿好多了,沈公子当真好风采,叫程某钦羡不已,若是不嫌弃,他日来捧捧我的场请我吃顿便饭可好?”
“求之不得啊。”说罢顾瑾便和程玉商出去了,沈瑜本来是抱着看好戏的戏谑态度,因为他本就对程玉商感觉极好,加之程玉商说话亲切而又不下作,更是让人亲近几分。
沈瑜虽说是一直都不相信顾瑾,但他也不是那善妒的人儿,他不相信的不是顾瑾对他的情谊,而是不相信顾瑾这人真能维持这份情谊多久呢?沈瑜对自己与顾瑾之间的情意还是有这点自信的。
但是偏瞅他们相依而离去的背影,心中却生出几丝怅然。这两人瞅上去真是如斯般配,竟让人生不出一点不好的念头。偏这二人都喜穿白衣,又都穿得相得益彰。
想那程玉商若是画上油彩扮起花旦,粉面含春,本就有几分女儿姿态的他必定更是不甚娇羞啊。而顾瑾手持眉笔在铜镜前为他细细描眉。定是那风流才子绝代佳人,郎情妾意含情脉脉的戏啊。
沈瑜光是念想就不忍破坏者美好的场景。其实沈瑜也不是吃味,他还不至如此小肚鸡肠,也并非嫉恨程玉商,因为就沈瑜来说,他还是挺喜欢程玉商这人的。只是有些怅然,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自信。
沈瑜会想自己与顾瑾可当真般配么?自己这人于顾瑾来说会不会太过气势凌人了些?若是能够像程玉商那般怜人便好。顾瑾本就是那种怜惜美好的人儿。顾瑾想必也是喜欢他这种人的罢?只是他又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呢?
台上的人已经唱罢一场戏,又是一阵锣鼓喧天传来,程玉商的压轴戏也终于上场了,可当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苦吓。”只听得程玉商唱着内白,在几个狱卒装扮下的人推搡上台了,“来至在都察院举目观望,两旁的刀斧手吓得我胆战心寒。我此一去好有一比,。”“比作什么?”。。。。。。
程玉商声音细高,悠扬动听,唱腔字清、腔纯的地步,而且加入了苏三当时的情感,而不过分追求腔调。程玉商便是念白也使用同样的发音,发出足够的音量,使听者听了感觉到既是优美的曲调,又是亲切的语言。
只见程玉商身段纤细,体态风流,轻移寸莲,只将那苏三演的是活灵活现,“子瑜兄好生福气,我恁地还不知道子瑜兄除了会作赋吟曲外还会描眉?”王睿之羡道
“王兄快莫如此说,我的这位表哥啊,正经的不说,光是那些会讨人欢喜的风流招数没有一样是不会的。”“哈哈哈。。。。果然,难怪每次和子瑜兄一道出去,个个佳丽却都心系于子瑜兄,倒叫我好生羡妒了一段时日。”
“哈哈。。。。王兄,这可就是你的失策了,若是跟我表哥比这些风月场上的事情你又怎比得过他呢?”
顾瑾被他们如此抢白,也不恼人。倒欣然接受道:“那是自然,我生就是美人裙下臣,便就又是让我穷尽一生为美人做侍臣便又如何呢?何况上天让他们生就一副好容貌不就是让世人痴狂的么?”
一套顾氏痴论说的沈瑜与王睿之相视一笑,皆摇摇头无言以对。便又各自望向台上,程玉商唱道:“并无一人探奴身。”刘秉义,潘必正:“那忘八鸨儿?”程玉商接道:“不来看”
刘秉义、潘必正:“那知心人呢?”
程玉商:“犯妇哪有知心的人?”
刘秉义、潘必正(同白):“那王公子就该来探望于你。”
程玉商:“王公子他一家多和顺,我与他露水夫妻有什么情?”
唱的那是字字珠玉,沈瑜也不觉闭眼摇拍,轻声和唱起来。“诶,我说一句话可不是有何鄙夷之意,我真觉得程老板可谓真是天生的戏子,唱相俱佳,虽说这话听上去多少有些不尊重之意,但我绝无此意,就私以为他本就是该站在这戏台之上,让人欣赏他的风采绝伦。”
“采微莫要解释了,你的意思,我们岂会不懂?我们又不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饶舌的妇人。诶,话说你们可知道程老板的家世么?”王睿之问道。
顾瑾道:“曾听说过一些传闻。”“喔?什么?你们且说来与我听听。”“喔,你们莫要瞧不起程老板,若他的家族未曾败落,便是比我们都要身上许多。”
王睿之喝口水又继续道:“前两朝和相爷大家可曾听过?那可是真的名门望族,世家子弟,皇亲国戚啊,世袭爵位,前朝都还是最是得宠的家族,只是树大招风,纵是他家族如此大的声势必定会引皇上猜忌,最终还不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真的是一朝人上人,一朝阶下囚啊,命运多桀,伴君如伴虎啊。”
沈瑜听罢当真是好生震惊,心下真是百感交集,又是对他们家族的感叹又是对程玉商这样的不寻常的人儿的同情,本他也该是公子哥儿,心高气傲的很,偏如今在唱戏,还要委曲求全,谄言苦笑。。。。
顾瑾瞅沈瑜面色似乎相当震惊,似有心潮翻涌之势便也宽慰道:“采微,你也莫要为他觉得不值,个人有个人的命,这都是造化,他倒还是命好的,留下命来,而且对家族灭门之事只有耳闻尚未亲身经历过,所逝之人也都与他年纪相隔太大也记不得了,这样也好,从小便是平民总比当初那些一下子从高处跌落要好的些。”
沈瑜听他一番话,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也有些许反应过度,
只凝下神来继续听程玉商唱戏“王公子好比采花蜂。
想当初花开多茂盛,他好比蜜蜂儿飞来飞去采花心。到如今不见我那三……”
沈瑜似是望见程玉商朝他这个方向笑了笑,但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沈瑜听来那句词实在好笑,也像模像样的学起来,拿着纸扇向顾瑾一指,轻轻和道:“顾公子好比采花蜂。想当初花开多茂盛,他好比蜜蜂儿飞来飞去采花心。到如今不见我那无情人儿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