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回府内端的见着厅内一一袭青衣长袍,面如冠玉的清雅俊秀男子,“瑾儿,这是你姨母的儿子沈瑜,在这小住一段时日,小时候你们还在一起顽呢,这孩子着实让我想得紧啊。”何夫人慈爱的抚着青衣男子额前的碎发道,
顾瑾细望眼前的男子痴道“你莫不是那无心垂钓的人儿,我却是那痴鱼儿。”“你这孩子,念什么胡话呢?莫不是犯了痴怔?”何夫人嗔斥道,顾瑾也是那风流成性爱花惜花的好颜之人,见的绝色亦不在少数,只是眼前这男子肤白若凝脂,唇不点自红,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整个人温和而又疏离,却似红梅般,美矣却又孤傲入骨,顾瑾自是痴了,何夫人的话半点也没入耳,沈瑜在边上仍是挂着浅笑,一贯的温和而又疏离,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瑾才清醒过来,望见眉如正用湿手帕焦急的拭着他的脸,见顾瑾的瞳孔似乎回神,忙唤道:“少爷,可有甚不适?”顾瑾怔了怔,瞥见眉如和何夫人一脸焦急,缓了缓神道:“真是奇怪了,我分明在梦里看到一神仙似地人儿?”何夫人又好气又好笑的嗔道“你这痴儿,连你沈瑜表弟也不认得么?不过,这瑜儿真是越发生的俊秀,竟和你姨母年轻时颇有几分相像。”“这神仙般的人竟是我的表弟么?”顾瑾呢喃道。何夫人也不与他争辩,嘱他记得明儿得空带沈瑜四处走走,熟悉熟悉此地,便自去歇息了。
次日晨,顾瑾着一袭月白袍褂,金线缀边,腰间坠一玉佩月白穗惠,额上配一颗明珠熠熠生辉,端的是个丰神俊朗风流俊逸的佳公子啊,只见他嘴笑咧开来,一双桃花眼满是喜色,扣敲着房门,不一会,沈瑜推开门来,脸上似是不悦,眉毛上挑似是在询问这位顾公子有何贵干“好表弟,母亲昨日叫我带你四处逛逛,熟悉下这里,你可起来了么?”,沈瑜颦眉,心想话虽是如此,可顾公子您也起太早了吧?顾瑾似乎没看到面前人的不悦,依旧沾沾自喜的在一旁催促着,沈瑜侧身将顾瑾让入房内后就开始在一边洗漱用早餐,而他的表哥一进来后便东摸摸西蹭蹭,四处看够了便又极度花痴的盯着他。沈瑜有些不自然,匆促吃了几口后便随顾瑾出门。“咳咳,走吧?”“好啊,不过,表弟,你吃饱了么?”“恩”“啧啧,才吃那么点啊?”“。。。”“表弟,我想老是叫你表弟不免显得生疏,你可有字?要么我就向母亲一样叫你瑜儿怎样?”“采微。”“采薇采薇,薇亦作止,薇亦柔止,薇亦刚止。好表弟,你是很向往那采微篱下的田园隐居生活么?”“恩”沈瑜顿了顿又道“若是将来可以不用走上仕途,我希望可以隐居山林,闲来采微作赋,自己酿上几壶酒,斗斗小鸡,和我爱的女子平凡的度过。”顾瑾怔怔的看着沈瑜,心中涌上暖意,表弟我只道你心高气傲难以接触,不想你却与我一般厌恶仕宦道路,不愿追名逐利,“采微,你以后就叫我子瑜,叫表哥显得我们兄弟情分生疏。”“恩。”不一会顾瑾便恢复过来,只是心中对于沈瑜又有了一番计较。“采微,我们先在园内逛逛,下午我便带你去长安街上走走可好?”“子瑜,你是主我是客,自是随你。”顾瑾初听他唤子瑜二字,甚是动听,听的是通体舒畅啊,见他仍是见外,与自己主客分的明白,心中知他是性子冷,终还是有寄人篱下之感,恐他日后定是不肯亏欠他人半分的,顾瑾便也嘻嘻哈哈的一路上与他打趣,一则是希望他能放轻松二也是免他心生思愁,一路走来,顾瑾甚是呱噪的侃侃而谈,沈瑜在一边轻笑时而也点头附和几句,两个少年无邪的笑颜煞是夺目,却胜确园中花草景色无数,顾瑾笑的分外张扬,沈瑜笑的温和有礼,彼此都是天真无邪,满口壮言豪气冲天稚嫩未脱的少年仔。
恰时,顾瑾十四,沈瑜十三。
沈瑜在顾府住下来,沈瑜生的俊秀且又识礼,乖巧的很,何夫人是百般怜爱,外孙等于半个子,恨不得就认下来收做儿子,更恨他不是女儿身,如此乖巧动人娶做媳妇岂不美哉。衣食起居一如顾瑾,没半点差别。住下来后,顾瑾与沈瑜越发显得亲近,终是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
“采薇,你熟读四书五经,你可知诗经中‘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是何意思?”沈瑜瞥他一眼,眼波流转,竟似有无限情意,顾瑾不觉心痴“这意思,你岂会不知?”“我原是知的,只不过近来看到这句话竟心生同感,你道是为何呢?”“我怎知你看上哪家的妹妹,跟我在这胡乱言语来了?”顾瑾垂头黯然“我的情意,你又岂会不知呢?我念的是谁你还不明白么?”沈瑜不语,只斜靠着窗台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卷,片刻无言,顾瑾抬头苦笑道“罢了,罢了,你这书呆子,整日里看书可都不会厌倦。”
“你若是坐不住了自是去顽吧,何来烦我?姨父明日里回来,定会抽查你,若是没甚长进,少不了又是一顿责骂,你又何苦气他呢?”“我看他却指望你是他的儿子,胜我这不学无术,顽劣的儿子不知多少?”沈瑜自是恼了,竟瞅也不瞅顾瑾一眼,怒嗔道“你若这样想便也就是了,你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好心给你提醒,你若看不得我明说便是,何苦这样挖苦?”顾瑾自知说的过分,触着了沈瑜对父母的思绪,也错将他一份真心如此比较,便道:“好弟弟,我知我说的过分了,你本是好心劝慰我,我不该还生出些惫懒情绪,把你好心做了驴肝肺,我向你作揖可以么?”说罢,当真从椅子下来朝沈瑜做了一个揖,沈瑜听这样说已是消了气的,见他当真作揖,不禁又羞又噪的忙道:“起来罢,丫鬟们都在这看着,像什么?”
顾瑾就着沈瑜扶他的手就坐到他的边上“好弟弟,气可消了?你将先生昨日讲的课文划给我,我好去背,等明日应付了爹爹后我与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沈瑜白他一眼不言语,只是将他书本拿来,仔细的对照着划,顾瑾不安分的坐在一边,时不时将沈瑜的长发绕指柔,时不时的对着他呵气,在一边说着许多废话,什么平日的见闻,哪个好伙伴与他说的趣事,时不时的也夸赞沈瑜的头发好看,眉毛好看鼻子嘴巴都好看。。。沈瑜一边划着课本,一边听他说话,听到好笑的便也轻笑,眉眼都弯起来了,
“喏,我可划好了,先生说的注解我也标了,你可好好背,明日姨父回来抽查你,可不要费了我一番苦心,你若是被姨父罚禁闭,我可自去玩了,不陪你在这屋内。”顾瑾笑的接过书去,他知道他这表弟最是嘴硬心软,若他真被爹爹罚了,这位表弟定是焦急的寻夫人过来求情,或者陪他聊天解闷给他送饭过来,思及于此,顾瑾忍不住低头吃笑,沈瑜拿书敲了顾瑾的头“你这呆子,傻笑什么呢?”顾瑾一本正经的抬头道:“大师兄,漫漫取经路上,想及我在高老庄苦等我的美娇娘,心下甚是喜悦。”沈瑜不屑的嗤鼻,“你这呆子,果然半点不见长进,课本不看,平日里竟看这些野书,念这些胡话,若是让姨母姨父听到定有你好看的。”顾瑾听到后嬉皮笑脸的凑过去道:“好弟弟,你平日里看的野书还会比我的少么?”沈瑜听到后脸上鄙夷的表情更是深刻:“我的课本,先生布置的作业早就做完了,便又是看这些野书,你能奈我何?”顾瑾邪笑着“我能奈你和?”倾身上去呵沈瑜的咯吱窝,他这位表弟平日什么都不怵,就是怕痒,沈瑜忙慌着躲闪,“怎么?我能奈你和?”沈瑜笑着躲闪道:“好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说这话了。”顾瑾听他唤好哥哥,心都酥了,见好就收的停下手来。
“看你以后还敢说这样的话么?”见沈瑜脸颊笑得通红,眼泪也笑出来了,越显得面如敷粉,唇若施脂,黑墨如漆的眼珠泫然若泣,转盼多情,“我自是不敢了,你跟我厉害,再不看书,明儿跟姨父面前你也如此厉害的去啊?”顾瑾望着沈瑜的面颊道:“采薇,你可曾抹胭脂,这颜色怎生得如此好看?”“呸,这脂粉之物只有女子才抹,我堂堂男子汉怎会如此女气。我最厌人家将我与女子相提并论,你莫要再说这话。我不与你贫了,你正经点看书,别再顽了”顾瑾恐再说下去真将沈瑜惹恼,便也乖乖的不发一言,低下头去看书。两人靠着窗台安静的看书,依偎着对方心中知足,一下午便也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