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书语与书沁跪在地上,目露恳求。
书竹与盼归面无表情的站在顾念卿身侧,冷冷的望着无措的书语与书沁。
“我不是你们的小姐,你们该叫我王妃的。”顾念卿的小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一双狭长的眸子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别样的妩媚。
书语与书沁心中一慌。
“小姐,那日奴婢与书沁皆是被暗卫挡在房中,奴婢听闻了盼归的叫声,只是奴婢……”书语连忙解释道。
“书语,我待你不薄。”顾念卿站起身来,黑色华裙上,血红色的曼珠沙华摆动,妩媚嗜血:“你若是当真有苦衷,为何这几日却是不曾来与我说?你知晓的,只要你与书沁来解释,我定会原谅你二人的。”
只是叫她失望的却是,书语与书沁躲了她好几日。
“不是的小姐,奴婢本想着来见小姐的。可是奴婢心中害怕,那日小姐房中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奴婢担忧小姐会怪奴婢,奴婢不敢来……”书语苦苦哀求。
书沁亦道:“小姐,求你原谅奴婢与书语。”
她二人说话间,却是小心的将手臂往后躲。
顾念卿眯了眯双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下请罪的书语与书沁:“罢了,你们本就不是我的人,会选择站在慕容离那头,自是有你们的立场的。”
她转身往里走,再不愿看书语与书沁一眼。
盼归蹦蹦跳跳的跟在顾念卿身后,奔进了里间。
书竹叹气一声,上前将书语与书竹扶起来,道:“书语姐姐,书沁姐姐,快些起来。”
书语与书沁满面无奈,书竹的手正巧便碰到了手臂上的伤口,二人齐声“嘶”了一声,连忙将手从书竹的手中抽离出来。
书竹走到外头,正站在檐下。一袭粉色长裙,上头绣着简单却别致的兰花。
“那日王妃与王爷争执,院中动静这般大,二位姐姐却是不曾出现。姐姐们许是不知晓,奴婢与盼归走进房中的时候,小姐那一身的伤痕,当真是触目惊心。那是奴婢头一回见着,往日肆意张扬的小姐,便成了一座没了情绪的木雕。”书竹望着湛蓝色的天空,低声道。
书语道:“我与书沁本是打算来救小姐的,只是,只是那些暗卫武功比我二人高,我与书沁却是不能冲出来。”
“书语姐姐以为,小姐会想不到这一层?”书竹回过头来,面上带着娇柔的笑意,却并不叫人觉得不适。
她指了指书语与书沁二人的手臂,道:“二位姐姐怕是伤着了,奴婢能看得出来二位姐姐伤了手臂,小姐又怎会不知?二位姐姐口口声声说着此生只当小姐是主子,为何受伤了却是不曾与小姐说?”
“我们只是不想……”书沁下意识的按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正如书语所说,那日荷香院动静太大,她与书语听到盼归的哭喊后,本是想着过来帮忙,只是她与书语方踏出房门,便被赶来的暗卫给拦下了。
二人与暗卫缠斗了一番,心中焦虑难耐,不慎之下便被暗卫伤了手臂。她臂上的伤口还浅些,书语手上的伤口,却是险些便要入骨了。
“若是小姐知晓,我与书语伤了手臂,定会担忧的。小姐这些时日本就奔波劳碌,回到王府中后又屡生事端。我不想再给小姐添麻烦,所以……”
所以能瞒着便瞒着,她与书语连着躲了好几日,好不容易待到臂上的伤口好了些,方敢来见顾念卿。
“书沁姐姐,你觉得是为小姐好,只怕小姐心中未必是这般想的。若是奴婢的亲近之人受伤了,奴婢定要知晓她好不好,伤口是不是无碍,会不会留下疤痕。”书竹的脸有些微红。
她素来不是个爱说话的,平日里更是多说一句话,都会脸红个半日。只今日盼归显然是不大想搭理书语与书沁,来开解二人的重任,便自是落到了书竹的头上。
“可是小姐这几日不高兴,我与书语的伤亦无大碍,何必再去烦扰小姐。”书沁皱着眉头,不大乐意道。
书竹的脸更红了一分,她揪着自己的裙摆,匆匆丢下一句:“随你们怎么想。”便急急的走了。
余下书语与书沁大眼瞪小眼。
“嘿,这鬼丫头,为何说话只说了一半?”书沁跺跺脚,望着书竹飞快的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无奈至极。
书语却是垂下了眼帘,似乎是明白了书竹的心思。
她朝着里头的房间望了一眼,忽然拽了书沁的衣袖,快步朝里头奔去。
“哎,书语?”
书沁回过神来时,二人便已跪在了顾念卿的床榻前。
床榻上的女子和衣而睡,双手服服帖帖的放在小腹上,一双幽暗的眸子无神的盯着罗帐顶,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一般。
一旁的盼归百无聊赖的摇着一把扇子,数着上头有多少只蝴蝶。
“小姐,奴婢知错了。”书语直挺挺的跪在顾念卿跟前,磕了个响头,道:“小姐,奴婢不应自作主张,本以为是要替小姐分忧,却不知反倒是叫小姐更加担忧了。奴婢那日本想拉救小姐,只却是被暗卫伤了手臂。”
她将衣袖卷起来,直卷到了肩膀上,方露出了手臂上那一长条狰狞的伤口,上头涂满了绿色的药膏,只许是书语来时曾熏了香,竟是闻不到一丝药膏的气味。
书沁如书语一般,将手臂上的伤口露了出来。她倒是不如书语伤得重,只手上的伤疤却也并不多好看便是了。
盼归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歪着脑袋道:“分明是担忧小姐的,为何还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书语咬咬牙,道:“奴婢知错,奴婢本以为待到伤口好了之后,再与小姐说此事,省得小姐为着奴婢与书沁,再去与王爷起了争执。奴婢知晓小姐这几日心情不大好,便尽量躲开了小姐,奴婢错了。”
顾念卿的眼珠子动了动,却是不曾将视线从罗帐顶上移开。
书语见此,继续道:“奴婢以为,小姐身边有书竹与盼归便足以,奴婢与书沁无关紧要。加之奴婢与书沁是王爷送来的人,奴婢担忧小姐会将奴婢送回去。奴婢不想走!”
顾念卿轻轻的应了一声,声音低得似乎要被微风给吹散。
书语与书沁如蒙大赦。
“我不会将你们送走的。”床榻上的女子坐起身来,道:“如今我正是用人的时候,不会将你们送走的。盼归太过跳脱,书竹腼腆,若是你与书沁走了,这荷香院中便无人能主持大局了。”
她不爱管事,往日这院子都是书语在搭理。
“奴婢谢过小姐!”书语感激道:“奴婢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顾念卿点点头,下巴朝着盼归动了动。
盼归撅着嘴,不大乐意的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哼了一声,道:“便你二人当自己最是聪明,小姐早便被你们备下药了,只不过在等着你二人坦诚罢了。”
书语双眸一热,哽咽不已:“小姐……”
书沁更是泪汪汪的从盼归手中将小瓷瓶接过来,道:“奴婢的手都要疼死了,那劳什子大夫的药膏,当真是要了奴婢半条小命。”
她龇牙咧嘴的将瓷瓶打开,一阵沁人的清香传来,书沁朝着书语挤眉弄眼,道:“若是早知晓小姐早有准备,奴婢便不瞒着小姐了。”
“日后莫要再犯了。”顾念卿淡淡道。
书语与书沁退了出去,盼归便一把将手中的扇子丢开,凑到顾念卿跟前,道:“小姐,书语与书沁当真是将小姐当主子了?奴婢怎就觉得,有些悬呢?”
书语与书沁手上的伤疤自是骗不了人的,只盼归却是直觉一切都不会如此简单。
“信便是,不信便不是。”顾念卿将散落在鬓角的碎发别到脑后,袖口上绣着花边的黑色轻纱,轻轻的划过脸庞:“书语与书沁是死士,她二人的任务是保护我,只要我活着,她们便必须呆在我身侧。若是我将她们赶走,等着她们的不过是死路一条。”
“那书语与书沁岂不是会背叛小姐,她们可不是真心想要将小姐当成自己的主子。”盼归从鼻子发出一声轻哼,眸中少有的带上一丝狠厉。
胆敢伤害小姐的,都是与小丫鬟过不去。
“背叛?”顾念卿嗤笑了一声,道:“何为背叛呢?她们呆在我身边,便是我最亲近的人,慕容离不会蠢到,叫书语与书沁背叛我。他便是想知晓些什么,亦不会选择书语与书沁二人。”
上回容情的事,便已是一个教训。
她身边容不得任何背叛,若是书语与书沁当真像慕容离透露了她的一丁点儿消息,她自会将书语与书沁赶出去。
届时要再往她身侧安插人手,便是难上加难了。
“那可说不准呐!”盼归晃了晃脑袋,话锋一转,道:“不过便是书语与书沁当真有那等心思,奴婢亦不会叫她们得逞的!”
盼归此言一出,随后很长一段时日,书语与书沁皆觉得盼归看她二人的眼神很是怪异,更是会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她二人的身侧。
隐隐有些……监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