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皇后那头有意动手,定不会选在光天化日之下,说不得她与书沁正巧能赶上。
只叫她心头却是隐隐有些不安,竟是觉得皇后怕是还有旁的目的。
皇后那女子,心思深沉,便是小姐亦是猜不透,她为何会突然这般冒险的想要除去王爷?
只心中虽是不安,却终究还是选择听顾念卿的话。
盼归与书竹却是没有能成功出门,书竹一心想着做些吃食,好抚慰一番顾念卿“受伤”的心灵,饶是盼归在一旁撒泼打滚,亦是不为所动。
盼归哭丧着脸回到房中,便见着顾念卿正仔细的擦拭着手中的匕首,那漆黑色的刀刃,带着一股叫人腿软的寒气。
盼归凑到顾念卿跟前来,瞪着双眸道:“小姐为何将这刀子拿出来了?”
要知晓,顾念卿这几日只带着手枪,这匕首却是许久不用了。
盼归险些便要忘了,小姐亦是能用一把匕首杀人的。
她抖了抖身子,在顾念卿手中的匕首上吹了一口气,念叨道:“难不成是宝剑要出来了?”
顾念卿眼皮子不抬,双眸紧盯着手中的匕首,那眼神仿佛在看自己的爱人一般。
“你不是与书竹出去了?”
盼归撅着嘴,道:“书竹还在厨房中。”
顾念卿扫了她一眼,道:“你当书竹同你一般不思进取?”
盼归呀了一声,颇为不乐意:“奴婢如何是不思进取了,奴婢还想着出去给小姐买些吃食呢,说不得还能遇着什么稀世珍宝,奴婢正一同买了送给小姐。”
“满口胡言。”
顾念卿将刀刃插回刀鞘中,抖了抖身上的衣裳,道:“不是要出去,我与你一同。”
盼归目的达到,满面欣喜,道:“小姐果真是这世上最好的小姐!”
顾念卿走在前头,盼归跟在后头,走出客栈,到了外头人来人往的街上。
顾念卿面上遮着丝帕,一张绝色的小脸被遮挡,又有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旁人倒是不曾过多的主意她。
盼归很是愉快的左顾右盼,对着一旁摆着的小玩意儿很是感兴趣。
顾念卿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喜的朝着身后瞥了一眼。
不对劲。
她分明是有意隐藏自己的存在,为何还有人在紧盯着她看,那眼神倒是叫人不怎么舒服,仿佛成了旁人手中的猎物一般。
她脚步顿了顿,身后的盼归一个不查,竟是撞了上来,摸着鼻子委委屈屈的随着顾念卿的目光往后看。
她的感官虽不如顾念卿那般敏锐,却也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瞧。
“小姐……”盼归皱着眉头,便见着顾念卿脸色如常的将脸转回去,望着正前方,步履平稳的朝前走去。
盼归收起面上的神色,恢复方才的活泼,甚至还买下了三个糖人儿,欢欢喜喜的凑到顾念卿跟前献宝。
跟在后头的人松了一口气,这离王妃果真不是简单的贵女,竟是差点便发觉了他们的存在。
只后头的人却是不知晓,便是在他长舒一口气的时候,顾念卿便已不动声色的确定了他们的位置,更是推测出来——
他们不是慕容离的人。
不敢暴露在她眼前,鬼鬼祟祟,却又不怀好意,间或还露出些杀意来。
顾念卿敢笃定,后头的人定是想着杀了她。
她与盼归走进一家布庄中,买了些布料,再来到一家首饰铺子里头,随手挑了些首饰,方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客栈中。
盼归一走进房门,便警惕的将手中的东西甩到地上,一把将房门合上,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小姐,咱们是被人盯上了?”
还不算是太迟钝。
顾念卿含笑点点头。只盼归却是觉得,小姐的笑叫她觉得有些冷。
难不成是与离王殿下呆的久了,便变成了与离王殿下一般的人物?
那当真是太可怕了!
盼归摇摇头,将丢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堆到桌案上,道:“小姐,咱们怎么办?”
外头有人轻叩门板,盼归吓得将方才堆好的东西一把推倒,却在见着顾念卿淡定的神色后,堪堪的止住心中的慌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门板后头。
“是何人?”盼归稳住自己的声音,对着外头的人道。
书竹很是奇怪,为何盼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小姐,是奴婢。”
书竹话音方落,盼归便将房门打开,一把将书竹拽进来,还不忘朝着外头瞥了一眼。
书竹手中拎着一大包糕点,拧着眉头望了盼归一眼,道:“出了何事?”
盼归将房门关上后,吐出一口浊气,将书竹拽到顾念卿身侧,道:“小姐,外头没人,那几人会不会是撤了?”
顾念卿将自己的辫子解开,如墨般的长发瞬间散落在肩头。
将丝帕取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顾念卿轻叩桌案,对着窗外点了点下巴,笑眯眯道:“他们在外头看着呢!”
那几人亦不是蠢的,自是知晓决不能与她靠得太近,省得露出破绽来。
“那几人为何要跟着咱们?”盼归都要哭出来了。
书语与书沁方撤走,便有人跟着她们,难不成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还是她方才的模样太蠢,竟是惹了旁人的主意,要将她给绑了,以此来威胁小姐送银子?
“是皇后的人。”顾念卿神色平静,道:“她的目标……不是王爷,是我。”
“什么?”盼归惊呼一声,却是极快的捂着自己的嘴,双眸瞪得滚圆,低声道:“小姐的意思是,皇后是在声东击西?”
“学得不错,便是连‘声东击西’都学会了。”顾念卿赞赏地朝着盼归抛了个媚眼,很是满意。
盼归得意洋洋的仰起头来,道:“自然,奴婢到底不是个不思进取的。”
呵呵……
顾念卿懒得搭理她。
“小姐,出了何事?”书竹仍是不大明白,秀气的眉毛拧紧。
顾念卿耐着性子,与书竹一一说了一遍方才的事儿。
书竹倒是不曾似盼归这般慌乱,只亦是不曾好到哪里去便是了。
“小姐的意思是,皇后是有意将书语与书沁支开,为的便是对付小姐?”书竹手上的力气不禁大了些,只片刻后便想起,自己手中拿着的还是糕点,定不能捏碎了。
“我猜是如此。”顾念卿眨眨眼,仿佛不曾将皇后派来的人放在眼中一般,道:“倒是不至于支开书语与书沁,不过是巧合罢了。”
只声东击西却是必然的。
皇后不是个蠢的,便是知晓她与慕容离吵了一架,亦应是能猜到,慕容离定不会放心她一人回京,故而她身边定还有暗卫。
皇后放出消息,要全力截杀慕容离,为的便是将她身侧的暗卫给支开。
只那信鸽却是阴差阳错,将她身侧的得力干将——书语与书沁给支开了。
这倒是给了皇后更好的机会下手了。
顾念卿揉揉眉头,道:“盼归出去借三套衣裳,顺道与掌柜的说,若是能悄无声息的替咱们安排一辆马车,便送他十两银子。”
盼归的脸色已是恢复如常,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书竹来将这些布料塞到被子里头,莫要声张,咱们必须要在今夜前离开这客栈。”顾念卿对着书竹吩咐一番后,便对着自己的小脸涂涂抹抹一番。
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很快便出现在铜镜中。
她将发丝挽成江南女子最是喜爱的发髻,将方才随手挑的发簪别在发上。
“小姐的意思是,咱们要躲开那几人?”书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她虽不若顾念卿手巧,却到底也是会些易容术的,见着顾念卿将自己的脸变成那般其貌不扬后,便也不闲着,只随后将自己的发髻打乱,重新将发丝挽成双丫髻。
顾念卿在方才买回来的一大推首饰中挑了挑,从中挑出两朵淡粉色的绢花来,仔仔细细的别在书竹的双丫髻上。
待到盼归再回来时,原是腼腆佳人的书竹,便变成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小丫鬟,双眸明亮璀璨,与平日却是全然不同。
清瘦的小脸上莫名的多了些婴儿肥,瞧着却是肉嘟嘟的。
“小姐!”盼归将方才从旁人手中买下的新衣裳摊到床榻之上,正巧她买来的衣裳正是两套丫鬟的衣裙,一套小姐的衣裙。
顾念卿迅速的将小姐的衣裳换上。
事实上她若是换上丫鬟的衣裳,旁人便更不会发觉她的身份。
只若是如此,盼归与书竹二人中,便定会有一人要成为那“小姐”。若是刺客认错了人呢,将盼归亦或是书竹当成了她,痛下杀手,盼归与书竹皆是没办法逃得了的。
不若便由她一人冒险。
书竹与盼归却是不曾想那多么,只换上衣裳,候在顾念卿的身侧。
顾念卿将盼归易容成了颇为明艳的丫鬟,眼角拉长,竟是多了几分妩媚。
盼归极为上道的朝着顾念卿抛了个媚眼,道:“小姐,奴婢今日倒是成了与小姐一般的美人了。”
书竹面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天真的歪了歪脑袋,道:“盼归倒是像极了那等不规矩的丫鬟,一心想着爬主子的床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