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醉。
一生孤独,独醉余生。
“裹着如此。”顾念卿心疼不已,伸手在他的下巴上揉了揉,道:“是何人这般狠心,究竟是何人这般狠心?”
本是一张白玉无瑕的脸,却因着这剧毒,生生的毁了绝世容貌。
“卿卿。”慕容离低喃,伸手将女子拉入怀中,正坐在他的膝盖之上。
顾念卿伸手揽着他的脖颈,老老实实的窝在男子的怀中,瓮声瓮气道:“你方才喝了多少酒?”
慕容离轻笑一声,捏着她的小手,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不过两杯,本王便装醉,来陪王妃了。”
顾念卿嗔他一眼,满目的羞恼。
慕容离颇有些心猿意马,却知晓他不能轻举妄动。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顾念卿的脑袋按入胸膛中。
顾念卿颇为紧张的揪着裙摆,大气不敢出。
“别紧张,在你爱上本王之前,本王不会动你。”慕容离轻笑一声,胸膛微微振动。
顾念卿松了一口气,紧紧的靠在男子的胸膛之上,低声道:“嬷嬷说,要喝交杯酒。”
慕容离应了一声,将顾念卿抱起来,缓缓的走到桌案前。
红烛燃烧,一旁的酒壶精致。
顾念卿挣扎着从他怀中下来,慕容离轻轻将她放下,执起酒杯。
“卿卿,我此生只爱你一人,你便是我唯一的王妃。这王府的后院,再不会出现第二个女人。”慕容离低声道,声音中满是坚决。
顾念卿面上红了红,却是低笑一声,道:“那岂不是要将盼归几人都赶出去?王爷好狠的心,若是旁人知晓了,便应说妾身善嫉了。”
“谁敢?”慕容离挑了挑眉。
顾念卿噗嗤一声笑,却是规规矩矩的与慕容离喝了交杯酒。
房中早便只剩下二人,顾念卿倒是没有多不自在,只拿起一旁的剪子,将自己的发丝剪下来。
又从慕容离的发梢剪下小缕,与自己的头发紧紧的系在一起,方小心翼翼的放进两个荷包中。
一个系在自己的腰间,另一个则是塞入慕容离的手中。
慕容离很是欣喜,捏着荷包有些不知所措。
顾念卿忍不住揪着他的鼻尖,笑道:“王爷这是傻了不成?”
慕容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道:“是,为你傻了。”
好甜好甜怎么破!
顾念卿捂脸。
顾念卿有些饿了,慕容离便吩咐了外头的人,将膳食拿上来。
顾念卿有些无聊,想起安嬷嬷似乎说过,床榻上还放着花生与枣子。她快步走到床榻前,将锦被掀开,果真见着满满一床榻的花生枣子。
“王爷,快些过来。”顾念卿笑嘻嘻的招招手。
慕容离淡笑着走到她跟前,顾念卿抓了一把花生,塞到他手中,撅着小嘴儿撒娇:“我要吃花生。”
慕容离便替她将花生剥好,放到她嘴边。
盼归与书语将膳食拿进来,便见着那对小夫妻正蹲在床榻前,你侬我侬的……剥花生与吃花生。
书语干咳一声,朝着外头喊了一声,将闲着的书竹与书沁叫进来,至于书若——还在拿着一瓶毒药,想着若是待会儿自家小姐反悔了,她还能对离王府中的人下毒了,赶紧逃跑。
书竹与书沁将床榻上的花生与枣子整理了一番,却还是留下不少。
早生贵子,还是不能全部撤走的。
顾念卿倒也不介意,只想到若是半夜醒来,她偷偷吃花生,不知慕容离会不会发觉。
书竹亲自做的膳食,顾念卿倒是很习惯。只今日却没什么胃口,只用了一碗鸡汤面,又盯着慕容离用了大碗的鸡汤面,方吩咐书语将膳食撤了下去。
房中很快便又剩下顾念卿与慕容离了。
她是个心大的,便到一旁的隔间将喜服换下。
待到她再走出来的时候,慕容离亦已将喜服换下,只着白色暗纹寝衣。
“快些歇息。”慕容离伸手牵着她,将她头上的发簪步摇拆下来,细细的将她的墨发理顺。
顾念卿闭着双眸,享受地哼着小曲儿,道:“容离,你真好。”
慕容离将玉梳放下,打趣道:“那你便快些爱上本王。”
“好啊。”顾念卿脆生生的应道。
有谁能想到,当朝的离王与王妃的新婚夜,却是……盖棉被纯聊天。
顾念卿躺在里头,慕容离伸手将她搂在怀中。红烛闪烁,男子声音清冷:“卿卿,你怀疑过我吗?”
顾念卿转了转脑袋,有些不习惯与男子这般亲近。
“什么怀疑?”女子道。
“千尘与我。”他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的伤疤。
顾念卿瞳孔一缩,忙紧紧握着慕容离的手腕:“这是……”
这分明便是千尘手上的伤疤。
当时千尘被毒蛇咬了手腕,她还说这伤疤极难祛除。后来见着慕容离,却见着他腕上亦有伤疤,只这两个伤疤,却是不一样的。
如今为何又是一模一样?
难不成,他二人本就是同一人?
“这便是你的秘密?”顾念卿转了转身子,将枕边的兔子揪在手中,一双极漂亮的眸子中满是笑意。
“你……不介意?”
“我为何要介意?你骗了我?”顾念卿捂着嘴咯咯大笑,道:“倒也未必便是如此。从前你我之间不过关系好些,倒也不至毫无隐瞒。如今你我成亲,你便已对我坦白一切,我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人都是有秘密的,便是顾念卿自己,亦是瞒着慕容离不少事情。
只既是成亲,便再不必隐藏。
“我们是夫妻,容离,我们如今再也不是一个人了。”顾念卿笑道:“和我说说,你为何便变成千尘了?”
“母妃在未入宫为妃前,便与师傅结识。我自幼体弱,待到母妃故去后,险些便要活不下去。师傅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此事,便进京与太姥姥说,若我与他一同离京,许是能保住性命。”慕容离的手极温柔的在顾念卿后背上轻拍,道:“我与师傅离京后,师傅寻遍天下奇药,方保住我的性命。”
“那你先前是如何站起来的?”顾念卿有些昏昏欲睡,却是强打精神,低声嘀咕:“你先前为何能做到,如一个正常人一般。而且,而且你的脸本就没有易容,又是如何变成另一个人的?容离……”
怀中的少女渐渐闭上双眸,小脸上满是娴静。睡着后的顾念卿,少了往日的明媚张扬,仿佛一个极精致的瓷娃娃一般,静谧美好,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呵护。
“接下来的事,来日再说。”慕容离低下头来,在女子的额上落下一个温热的亲吻。
“容离,好困……”顾念卿嘟囔了一句,道。
一夜安好。
清晨,新上任的新婚小夫妻早早便醒了过来。
顾念卿睁开双眸时,尚颇有些不自在。头一回在自己床上见着男人,险些将她吓了一跳。
“哎呀,我成亲了!”顾念卿捂着嘴轻笑,便见着那男子睁开双眼。
顾念卿捏着红眼兔子的耳朵,将兔子一把按在男子清俊如谪仙般的俊脸之上。
“王爷,早上好呀!”
顾念卿一个翻滚,从床榻的里侧滚到外侧,如白玉般的小足踩在地上,嘻嘻哈哈的笑着。
书语与盼归听得动静,从外头走进来。
顾念卿招招手,道:“我要换衣裳。”
她走到隔间,书语与盼归便利落地替她换上喜庆的红色长裙。
虽与大红色有些差别,但若是不细看,倒也能以假乱真。
慕容离将手指割破,在白色丝帕中滴下殷红的鲜血。
顾念卿很快便出来了,此时慕容离已换上亲王服饰,玉冠束发,俊郎华贵。
顾念卿坐在铜镜前,书沁双手灵巧的给她挽了发髻,在上头坠满珠翠。
慕容离在一旁看了许久,却是走到顾念卿身侧,将她发上的珠翠拿下,只余下一根鎏金红宝石发簪。
顾念卿如释重负地拍拍脖颈,苦着一张脸娇声抱怨:“这玩意儿当真是重死了,妾身的脖子都要被压断了。”
“那便不要了。”慕容离随手将方才拿下的珠翠捏碎。
顾念卿目瞪口呆,随即却是狂喜,转身对着书语道:“快,将此事传过去,便说王爷将本王妃的珠翠捏碎了。”
女子喜滋滋地晃着脑袋,显然对自己的主意很是得意。
书语尴尬的望着慕容离,王爷我家小姐平日里不是这般的啊!
慕容离神色淡淡的点点头。
用过早膳,顾念卿便跟在慕容离身后,进宫给长辈请安。
头一个见着的,自然便是燕帝。
“儿媳见过父皇。”顾念卿盈盈一拜,发髻上的红宝石摇摆。
“好,平身。”燕帝朗声一笑,毫不在意的挥挥手。
顾念卿适时地朝慕容离看了一眼,面上泛起轻微的红粉色。
燕帝看得满意,对着身侧的公公招了招手,公公对着下头的人使了个眼色。
顾念卿从身姿婀娜的宫女手中将热茶接过,步履平稳,下巴微微扬起,缓缓的走到燕帝跟前。
屈膝跪下,顾念卿将热茶举起,道:“父皇,请用茶。”
燕帝面带喜色,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这相府的嫡长女,倒也是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