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兑了顾念欢,顾念卿心中倒是痛快了不少,只与刘若珊一同回了院子。
倒是顾念欢瞅着那二人的背影,揪着帕子同罗氏道:“顾念卿定是有什么阴谋,说不得她便是为着与刘若珊联手对付我。这两个贱人素来无话可说,如今倒是能凑到一处儿害人了!”
罗氏低头不语。
那日顾念卿身侧的丫鬟,分明是来与她说过的,顾念卿定然不会与刘若珊联手,暗害自家姐妹。
听闻顾念卿当初便很是果断的拒绝了刘若珊,便是那帖子都推了回去。
只今日这二人凑在一块儿,倒是不得不叫人生疑了。莫不是想着刘若珊引开顾念欢,便叫顾念卿在府中下手不成?
罗氏敛下双眸,挽着顾念欢手腕的双手不自觉收紧——定不能叫这二人如愿了!
顾念卿与刘若珊坐在暖阁中,二人皆已将斗篷褪下,外头的寒气自是进不来,暖阁中暖和得叫人忍不住想安睡。
“顾家大姐姐方才是故意的?”刘若珊抿一口热茶,方开口道。
顾念卿正拎着一方丝帕,抖着双手在茶杯上头甩来甩去,很是没规矩。
听得此言,她倒是消停了。
一双漂亮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刘若珊,少女面上带着娇俏的笑意,应道:“刘家妹妹说什么呢?姐姐岂是那等坏人?”
只不待刘若珊答话,她便又自顾自的沉吟一番:“但若是在顾念欢跟前,我自是乐意当那坏人,唯有她不痛快,我心中方能舒坦呢!”
刘若珊微愣,对着那般娇俏可人的少女,一时竟也不由感叹,原是顾念卿有百般模样,无论是哪一种,总是能叫人惊艳到心底里。
心生佩服之际,却又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最是叫人担忧害怕的,便是这等叫人捉摸不透的女子。
”不过,你倒是长进了不少,总不至今后嫁入东宫,会被那些个女子算计了。“顾念卿忽然板起脸来,正正经经的打量着愈发有大家气度的刘若珊,笑道:“若是你还如从前一般,被人玩弄于股掌却不自知,今后的路倒是难走。”
“顾家大姐姐分明知晓我是来寻你的,却偏生要提起顾念欢,可见是别有目的。我本还是不解,顾家大姐姐为何不会自己的院子,却是带着我来到了‘惊鸿小筑’来。只见着顾念欢与罗氏后,我倒是有些明白顾家大姐姐的意思了。”刘若珊娓娓道来。
顾念卿非要绕到“惊鸿小筑”来,无非是为着膈应顾念欢一番。毕竟刘若珊与顾念欢最是势不两立,顾念卿又是顾念欢的眼中钉,如今她最是讨厌的二人凑在一起,顾念欢心中更是不痛快得很。
“顾家大姐姐除去要膈应顾念欢母女,想必还打着旁的主意,只我却是有些猜不透,顾家大姐姐为何便敢笃定,罗氏定会按着你心中所想来做?”刘若珊笑道。
顾念卿将茶杯举起,毫无仪态的将杯中花茶一饮而尽,方砸吧着嘴,道:“我若是要去刘家妹妹的诗会,自是要风风光光的去。罗氏生性多疑,我与你忽然走得这般近,却是不应你的邀请,她心中自是会猜测,我定会在这后头做什么坏事儿。顾念欢如今处境不算好,她自是再容不得我从中作祟。”
费心走了那么一遭,为的便是罗氏亲自来求她,与顾念欢一同去刘尚书府上。
罗氏自认为知晓了顾念卿的算计,便唯有将顾念卿放在眼皮子底下,方能真真的放心。
刘若珊却是人不知抚掌而笑,更是对顾念卿钦佩了几分。
罗氏伏小做低,本以为是看穿了顾念卿的算计,却不知正落入顾念卿的圈套中来。
“前几日流言一事,倒是要多谢刘家妹妹了。”顾念卿笑了笑,眸中晶亮,却是恶意满满:“这般有意思的传闻,当真是叫人怀疑,二妹妹是不是相爷的亲生女儿了。”
顾念卿看似随意,面上却是笃定异常。
刘若珊心头更是突突直跳,若是顾念欢不是顾相的女儿,顾念卿又提到了流言,难不成——
“顾家大姐姐,此话可不能乱说。”刘若珊咬着下唇,心头却是暗喜不已。
若顾念卿的意思当真是如她的猜测一般,顾念欢还有和资格与她相争?
顾念卿点到即止,只老神在在的低头掰着手指,似是不曾听到刘若珊的话一般。
刘若珊放下心来,想来她却是应当好好儿的查查顾念欢的身世了。
“若顾家大姐姐方才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的那般,那么这东宫中,倒是一时也不会有别的女子了。”刘若珊淡淡道。
顾念卿抬眸看她:“刘家妹妹的意思,是要斩草除根?”
“顾家大姐姐这般步步为营的给我下套,要的不正是这结果?”
两相交锋,自是火光四射。
顾念卿拎起裙摆来,双腿懒懒的交叠在一块儿,虽是不合女子的举止规矩,却也是潇洒至极。
她笑了一声,道:“与聪明人说话,便总是这般痛快。我的意思,正是如刘家妹妹所言那般,斩草除根。一来刘家妹妹确实需要顾念欢彻底没了威胁,二来嘛,你我之间的目的一致,方能合作愉快。”
若只如刘若珊当初的想法一般,不过是坏了顾念欢的名声,顾念卿自是瞧不上的。
她要的,是顾念欢再也爬不起来。
“既如此,还望顾家大姐姐能与我说说,接下来应如何做。”刘若珊笃定,顾念卿既能将此事提出,便自会有了更为完整的计划。
正如顾念卿所言,与聪明人说话,她可不必再隐藏什么。
顾念卿笑了笑,话锋一转,却是指着自己道:“刘家妹妹不若猜一猜,我身为相府嫡长女,又是相爷爱妻的女儿,为何却会如此不得宠?”
刘若珊怔了怔,显然不曾想到顾念卿为何转变得这般快。
只她亦是知晓的,顾念卿素来不会是个爱说废话的。若是当真没有旁的意味,顾念卿才懒得与她多嘴。
方才提到顾念欢的身世,莫不是顾念卿的身世,亦是有问题的不成?
只是,顾念卿为何能这般毫无顾忌的提出此事?岂不是眼巴巴的将把柄往她手中送不成?
顾念卿抿抿唇,心知刘若珊心中定是疑惑万分。
只她将此事告知刘若珊,却是有着自己的思量。她既要刘若珊去查顾念欢的身世,这其中便少不得查到大管家。
这大管家帮着罗氏,揭穿了她的身世一事,刘若珊迟早会查出来。与其今后刘若珊查出此事,将它捏做把柄,不若今日便同她说清楚了。
能这般坦荡荡的将自己的身世告知于她,顾念卿自是不怕旁人再拿此事作妖。日后刘若珊便自是不会再将主意打到她头上来。
“顾家大姐姐的意思,是你也不是……”刘若珊轻掩小嘴,朝着左右望了一眼,却是比顾念卿要警惕得多:“此事不宜再与旁人提起,如若不然,这倒霉的便应是顾家大姐姐自个儿了。”
她倒不是担忧顾念卿会如何,而是如今她二人到底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顾念卿的身世若是曝光了,旁人便自会拼命编排她。
到时但凡是与顾念卿走得极近的人,都不会落得了好。
只那绝色女子却是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仿佛那秘密当真是不值一提一般。
“刘家妹妹多虑了,此事在相府并非什么秘密。莫说我自己知晓,便是罗氏与顾念欢亦是一清二楚。当初提出滴血认亲的,可不正是罗氏与大管家?我娘便是被他们害死的,我今日与刘家妹妹坦诚,盖因我正急着报仇,自是不会对刘家妹妹再多加隐瞒。”顾念卿正色道。
“顾家大姐姐素来是个极有主意的,我听你的便是。眼下离那诗会还有两日,不知顾家大姐姐打算如何将顾念欢——”刘若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念卿眨眨眼,她倒是不想叫顾念欢便这般轻易死去。若她当初要的不过是罗氏母女二人的性命,只怕如今这相府早便没了这二人。
当初能出来一个罗氏,便是顾相眼瞎。她娘死得冤枉,除去罗氏的算计外,更多的却是因着顾相的漠视。
有一便有二,她非要叫顾相瞧清楚了,这世间最好的女子,亦是被他生生的磋磨死了。
“刘家妹妹不妨先将大管家与罗氏的私情查清楚了,再顺势将顾念欢的身世传出去。虽说流言大多不可信,只这府中到底还是有我在,当初能来一出滴血认亲,如今我再效仿一回,相爷定不会不允的。”顾念卿摩挲着手指,双眸中满是诡异的光亮。
刘若珊点点头。
若是要将顾念欢的身世传出去,便需得要证据才是。前头先提了相府大管家与罗氏的关系,后头再将这把火烧到顾念欢头上,自是再合适不过。
“话虽如此,只是大管家与罗氏的私情素来隐秘,便是顾相都不知晓,我又能如何去查?”刘若珊皱着眉头,颇为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