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卿猜到顾长安接下来的话,正是太子殿下是属于顾念欢的。慕皓天将刘若珊搂入怀中,本就无人逼他。何况便是此刻,他仍未松开双手,可见慕皓天心中未必没有旁的心思。
这渣男本就是个花心货!昔日顾念欢看得紧,自是无今日的烦扰。只如今顾念欢病重,那般鬼模样自是叫人不喜,慕皓天能忍下这般久,便已是奇迹。
“顾长安,昨日我与你说的话,你都忘了不成?”顾念卿怒火中烧,三两步上前将刘若珊手中的瓷瓶夺过,正甩在顾长安怀中。
刘若珊与慕皓天却似方回过神来一般,娇弱的女子忙伸手将男子推开,跪下请罪:“是臣女失礼了,臣女多谢太子殿下。”
瞧在顾长安眼中,却是叫人无比心烦的媚态。
眼看顾长安便要出言嘲讽,顾念卿朝慕皓天使了个眼色,也不管他能不能看懂,便将顾长安一把推开:“既拿到了药,还不快去救二妹妹,等着在这儿看戏不成?”
语气中微含警告,顾念卿暗自捏紧拳头,垂在身侧微微动了动,顾长安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敌意,只捏着瓷瓶,转身朝“惊鸿小筑”走去。
解决了顾长安,顾念卿亦没了留下来的必要。
“若是无事,臣女便先行告退,太子殿下与刘家妹妹请自便。”话说完,人便已走远。
慕皓天望着她的背影,目光痴迷——这般美好的女子,为何从前他却是瞧不上眼?
刘若珊却是不曾察觉慕皓天的心思,只垂头揪着裙摆,娇羞不已:“殿下,臣女……臣女想去看看欢儿。”
慕皓天一怔,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顾念欢的各种丑态,他皱眉道:“你去罢,孤便先行回宫了。”
刘若珊知晓,慕皓天应是对顾念欢厌烦了。心中不免失望,却又暗含欣喜。
慕皓天这般器宇轩昂的男子,顾念欢如今这般模样自是配不上。可从前他与顾念欢到底是情深不已,可笑男子薄情。
但这般想法很快便被喜悦压下,唯有太子殿下厌烦了顾念欢,她方能有机会取而代之!
眸中闪过一缕势在必得,刘若珊点到即止,与慕皓天告退。
顾念卿出了相府,便直直的往国公府而去。她心中有些不解,正想着与老夫人好好儿交流一番。
在国公府门前,正巧遇着慕容离,顾念卿不由笑道:“当真是巧极了,容离竟也来了。”
墨发披散在脑后,一根纯白丝带将一缕发丝系住,潇洒却又不失儒雅。桃木面具下,一双清澈的眸子在见着女子那刻,似有光芒闪烁,闪亮不已。
搭在腿上的双手间,正放着一个可爱至极的兔子玩偶,身穿大红色衣裙,小巧的脑袋上绣着一朵妖冶的曼陀罗,身后背着同样精致的小包,里头鼓囊囊的放着些许银针。
只这般萌态毕露的兔子,双眸却是染血的猩红色,两相对比,无比诡异。
“送你。”慕容离将手中玩偶举起,在虚空中晃了晃。
无人知晓这般可爱的玩偶,却是顾念卿的心头好,尤其是这般诡异的反差萌,简直是要将洛神大人的心给俘虏了。
只慕容离一个古人,如何得知这玩偶的做法,难不成……他也是穿越党?
“容离为何会做这般一个小玩意儿?”顾念卿爱不释手,将玩偶抱在怀中,很是心满意足。
顾念卿话中微含试探,慕容离何其敏锐,自是能听出来。
难不成她的秘密,却是与这般一个怪异的兔子相关?
不动声色的摩挲着扳指,慕容离面上无一丝波澜,淡淡道:“那日见着你的背包,我便想着若是能将动物做成布偶,说不得你会喜欢。”
“我很喜欢。”顾念卿歪着脑袋,细白柔嫩的手指在兔子的双眸上戳了戳,鼓着腮帮子,道:“我从前就很喜欢这般可爱的玩偶,只从不曾有人送我。容离,你是头一个!”
绝色女子双眸闪亮,很是欢喜。
慕容离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头一个吗……好像,很好呢!
顾念卿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前世她的公寓里有一个上锁的房间,里头锁着的便是满屋子的布偶,便是宋哲与罗安安都不知晓她的喜好,只当她是永远都这般冰冷。
“从前在……”顾念卿猛地一顿,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慕容离,低声道:“罢了,都是些旧事,不说也罢。”
从前她在组织里,便似一个杀人机器一般,偶尔出来亦只是执行任务。有一回她正巧遇上一家人,那小姑娘便是搂着父亲的脖子撒娇,指着橱窗里的玩偶说要。
大抵是执念,后来她总盼着能有人送她玩偶,只后来终究是失望了。所幸彼时她有了养活自己的能力,见着喜欢的玩偶,便能买回家收着。
顾念卿神色落寞,慕容离却是在思索,这玩偶出自他府中绣娘之手,除去这一只,便是寻遍天下亦不会再有。
可顾念卿却为何像是见过这般玩偶?从前便很喜欢……
“你可是要去寻老夫人?”顾念卿伸手将轮椅往里推,垂头望着慕容离的头顶,语气轻柔。
慕容离心中微微一颤,却是轻笑一声,点点头。
他哪儿是来寻太姥姥?分明便是冲着顾念卿来的,只若是直言,未免太过轻浮。
“我也是,府中出了一件怪事,我有些想不明白。”顾念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疑惑告知慕容离,毫无戒备:“昨夜有人送了一盏灯笼到我院中,那灯笼下挂着一个荷包,里头有字正是说白姨娘欲取代罗氏。那人应是我娘身边的人,只我不明白的是,她既是我娘的人,为何从却……”
“为何从前你落难,却无一人愿意伸出援手?”慕容离声音清冷,侧目看身后的女子一眼,似是知晓她心中一般。
顾念卿老实的点点头,心中颇为愤怨。她难得有情绪的时候,只此番确实很是想不明白。
莫说旁人,便是当初落难时那人能帮她一把,原主便不会这般凄惨的死在湖中央,便是连一个救她的人都没有。
后来她在院中醒来,竟是连一顿饭都吃不到,不仅叫人心寒。
“若是她帮你,你却仍是那般模样,亦不过是白费力气。”慕容离对顾念卿的过去颇为了解,若是说实话,那便是烂泥扶不上墙。
无论他曾帮她多少回,都不会是最后一回,直到她险些溺亡在湖中,方渐渐发生改变……对,顾念卿便是那时候不同的。
难不成从前的顾念卿,与眼前的竟不是同一个人?只为何这般相像,便是对相府的了解亦不似外人。
她究竟是谁?
“可她亦不应见死不救!”顾念卿深吸一口气,道:“我险些便死在那湖中,那时她不出现,如今她是瞧着我有了扳倒白姨娘的能耐,只盼着借我出头不成?”
钻进死胡同中的人,大抵都是要撞了南墙方会回头。
“能救你一回,总难保你不会再有第二回。依着你的说法,她不过是一介下人,能有多大本事?若你自己不改变,旁人自然不会总帮着你。”修长的手指在腿上跳跃,慕容离低声解释道。
除去那人是傻子,如若不然,如何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在这般一坨烂泥上。
虽说心中愤怨少了些许,顾念卿却还是很不平,只哼了一声,道:“可你便是总帮着我,难不成你是傻子?”
慕容离话中的深意,顾念卿自是能听出,并对此很是不乐意。
洛神大人绝非烂泥,可原主却是比烂泥还要软上几分。
“我?”慕容离低低的叹气一声,身后的女子自是瞧不见,他眸中的庆幸与温柔。薄唇扬起,他轻笑:“许是当真傻了。”
殊不知他有多庆幸,当初他因着报恩对顾念卿雪中送炭,方能换来今日的彼此交心。
自对她心动那日,应便成了傻子。
“本姑娘可不乐意与傻子当朋友!”
心中怨气终究是没了踪迹,顾念卿亦非揪着过去不放之人,只不过心中有些不甘罢了,毕竟是一条人命。
但许是因果轮回,若非那人对原主的见死不救,她便不会从洛清,变成顾念卿,亦不会遇着这么些极好的人。
老夫人许是早便料到二人会来,竟是闭门不出,便是宋嬷嬷都不在竹楼门前。与慕容离无奈对视一眼,顾念卿不由苦笑:“老夫人许是知晓你要来,竟是躲在竹楼里头了,可见她不喜欢你。”
“许是因着不想见你才是。”慕容离毫不客气的反驳。
容貌倾城的女子撅着嘴,双手放在他肩上敲了敲,很是不乐意:“喂喂,你可不能这般胡说,本姑娘人见人爱,老夫人自是乐得见我。哪儿如某人,总这般不近人情。”
慕容离被她逗笑,竹楼中的人是打定主意不出来,他自是不会与顾念卿强闯。
“我何时对你不近人情?”
顾念卿与慕容离转身出府,男子不由幽幽抱怨,道:“莫说旁的,便只燕京中谁人不知本王只与你一人亲近,前几日母后还问我是不是瞧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