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鼓荡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对父母说出了心中打算。黑暗的杀机在此刻的甘云天心中涌动。见惯了世上太多不平事,见惯了好人施恩却不得善果,恶人为恶却不遭报应。一直觉得无力改变整个社会的他,终于从过去逃避的心理中走了出来。
古风的重伤如同在他心灵的天平上压下了重重一块,郁结多年的不平之气,不甘之心统统化做了满腔的怒火与杀机,时而涌起的暴戾让自己都暗暗惊讶。但跟上次心魔不同,这次是心灵的完全蜕变,自己多年以来循规蹈距遵循的法律与道德观念,突然变的那般的可笑。他的道德观念在这一刻被完全推翻,重建。既然力量与权势已经成为决定人们命运的东西,那么他就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抗争,去反击,去得到更大的权势,用力量与权势维护善良与正义,给那些信奉力量权势的邪恶之徒一个狠狠的耳光。
医院里,古风正在输血。他浑身经脉破裂,五脏已经坏死,多年修炼的元丹也在抵御体内的蛇毒之时尽数耗尽,眼看着就淹淹一息了。甘云天站在病房外,心中无限悲凉。眼看着半师半友,如知己一般的古风就这样一点一滴流失着生命,自己只能站在这里看着、等着。
他一把拉住跟他一样站在外面的张闻仲,有些激动的喊着:“你救救他啊,你不是修道高人吗,用你的灵丹妙药用你的神符救他啊,为什么你站在这里不动啊?”张闻仲看着激动的甘云天,脸色十分黯然。他何尝不想救古风,但是手中所有的丹药都给古风服下没有丝毫效果。古风眼下只是一口元气吊着,体内的剧毒已经完全破坏了他的生机,所谓医死人、活白骨的灵丹妙药那是传说中的东西,就算是当今世上以医道行走天下的药王门人在此,也未必能救活命悬一线的古风。
医生从房中退了出来,做了个无能为力的姿势,张闻仲与甘云天赶进房中,古风浑身青黑,脸色发紫,但却微微张开了眼睛,二人知道是回光返照连忙上前扶助。古风指了指怀里,嘴动动却发不出声音。甘云天连忙伸手一探,取出了一方小印,古风再指胸前,甘云天顺指一摸却是一个玉环。古风指指小印又指指张闻仲,张闻仲会意接过五行印。古风努力抬起手摸着甘云天手中玉环,眼里满是思念与痛苦。强撑一口气,古风把玉环按在甘云天手中,口中长出一口气浑身渐渐冷去,双眼兀自瞪着玉环。甘云天心中悲痛,重重的说道:“古风大哥,你放心,你的仇已经报了。玉环我也一定帮你找到它的主人,你安心去吧。世人多疾苦,我自红尘游,我会替你完成你的心愿的。”古风似欣慰似满足,那双圆睁的眼缓缓闭上,甘云天不由一把抱住古风冰冷的身体,泪水滚滚而下。
张闻仲看着此情此景,也十分伤痛。他拍拍甘云天待要安慰,甘云天却直起身来,把玉环放入口袋,面上换过了坚毅神色。他轻轻对张闻仲一礼,说道:“麻烦你告诉我古大哥的宗门所在,我要送我大哥回去请罪。”张闻仲轻叹一声,说出了一个地址,把五行印也递给他。甘云天接过,抱起古风身体,穿窗而去,远处回荡一声苍凉长啸。
第二天,山东济南郊区出现了一个浑身黑衣,臂缠白带的青年。青年正是甘云天,从张闻仲那里得知古风的宗门住址之后,他先回家安顿了父母,然后立刻坐飞机赶到了济南。他按着张闻仲所说的地址,一路坐车一路询问,终于来到了济南郊区一个不大的饭店门前。
饭店没有开业,招牌上打着四方饭庄,正是张闻仲所说方仙宗所在。甘云天上前敲门,半晌才出来一个年轻女孩,面带悲苦,看到甘云天的装束为之一楞,但仍然说:“今天不营业,请您去别家吧。”甘云天连忙问道:“请问古风家是不是在这里。”那女孩儿一楞,顿时悲上心头,眼眶有些红了,只是在外人面前勉强忍住。女孩儿点点头,问:“你是我哥的朋友?”甘云天心里一酸,点点头说:“我带古风大哥回家来了,请你带我拜见古伯父前辈。”
女孩儿眼泪顿时夺眶而出,点点头带古风进去。饭店不大,后面是一个小院。两人穿过厅堂,来到后院里,却见到院内已经布置了灵位,上面所放照片正是古风,却是长发过耳,一副潇洒笑容。甘云天看到古风昔日风采,心中悔恨更甚,顿时跪倒在灵位之前。
那女孩儿见到甘云天举动,也哭出声来。从旁边屋内走出一五十左右的老人,看到二人情景,眼里闪过伤痛神色。女孩儿看到老人出来,哽咽着叫了声“爸”。甘云天闻言知道正是张闻仲所言古风之父,当代方仙宗主古天生。甘云天赶忙起身,从芥子空间里抱出古风青黑的遗体,再度跪倒,口中说道:“甘云天害古风大哥遇难,心中难安。特来请罪,任凭古宗主处置。”
古天生一把拉住甘云天用力一提,竟未提起,知道这年轻人果然如张闻仲所说一身本领,念及自己的儿子,心里更加悲恸。古天生轻轻叹息道:“风儿之事,我已知道。前因后果我也已经明了,错不在你,一切都是命里劫数。你这样千里迢迢送风儿回来,我想风儿一定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兄弟。请罪一说再也不要提起,既然你把风儿看做大哥,那这里就是你的家,快快起来吧。”说着,再次轻轻一提,甘云天顺力站起身来,那女孩儿再也忍不住伤心,扑到了地上古风遗体之上,放声大哭。
哭声一起,甘云天也不由辛酸落泪,自己几次危难之时多亏古风及时出手相助,但古风生死关头自己却难帮上一把。想起古风忧国忧民,满腔热血落的如此结果,让人扼腕长叹。真是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