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行走的大路
送你到你去的终点
我是船 装满你
我是天空 覆盖你
你是裸露的大地
你的花开着 你的河流滚动着波浪
你的山睡着 呼吸像青草一样柔软
我是五月 雷电的吻 你是颤抖
我的电流击穿你的心脏
我的雨水落满你绽开的花朵
你身躯的门户敲开着 我沿着你蓝色的
血管走去 我是渴 你是等待
我是燃烧 是勃发的早晨
你是钟点 我是塔 是黑暗的隐喻
你清洁得像雨后的草地 蹦跳的鱼
我来了 腥味的野兽 我是弄脏你
我是穿越 是老虎的眼睛 我是笔
你的躯体是一条河流 我是航行
胸脯 喘息 我是铁和盐
是渗入你的地 火 水 风
你的乳房是一双白鸽 带着我飞
我看见 树木 草 忧郁的魂灵
你是一枚芒果 我是腐烂
我是刀片 你是动脉 是出生地
你是摇荡的芦苇 八月的寒流包围你
冬天你是一片圣洁的高山湖泊
春天和夏天 水在你的缝隙中呻吟
你是迷幻的夜 光变幻成漏影的孔
你是长长的呼吸 你是眼
我是阴谋和天使 你是夏夜潮湿的栅栏
你是马 健壮的马 大地在你脚下逃窜
你的腹部是天堂 我是鸣唱的树
我是钻石 你长长的绞索
你是腥味的鱼 我是大西洋
你是旋舞的火焰 是双腿跑动着火流
你是45度弧线 你的腰姿绕在我的手上
你是陷阱 是刑具上的自由
潮水掀起粉红色的泡沫 你是急切
你是催促 你是煎熬 你是滚动的酣眠
你是沉落的星宿 云层是你洁白的床单
一片叶子 一个句号 一管黑夜
我是歉意 你是书架 我是阅读
你胀大的****是凸起的海 你是潮水
你是怒吼 你是白 滑动 你是静电
你是摩擦 轻 缀满花絮的常春藤
你是等 是进站的火车 是喊
我是火 你是点火的手
你在烧灼中绽放 我的箭镞在奔腾中融化
你靠近东山的屋子 周围是良田
昏睡的夏夜 星光烂漫 一片蛙鸣 细风流动
生命的原子在剥啄
你是醉 我是酒
你是蛇 是蠕动
你是昏死的午夜 是叹词 我是塔
你是河边的月光 是河湾草滩流出的泉水
你是搁浅沙滩的原木
你是高烧 你是汗水 肚脐的杯盏
你是指甲 你是杏仁 你是燕麦地
你是十二小时 你是血 决堤的黄河
我是树 流动的树 根淌着生命的汁
我在你身子的领地漫游 你是村庄
我是抛掷的铁柄 是瞄准 你是锁孔
我是加速度 是格兰高地 是大马力
我是非洲 是印第安人的符咒
我是烫 月亮在我的背后
你是阴 太阴的阴 是月光下的细草
你是凹陷的圆 你是三角形
你是舞蹈的树 我是斧头
你是商 你是表达 是森林的不等式
你是夏 是诸侯的玉 你是一千年
你是躺卧 你是一百次 你是静止
我是雪 你的眼睛是融化
你是谷 我是穿谷的风
你是宗教 我是教皇
你是生命 我是断头台
你是蛇的复眼 我是看见
你是好 我是坏 你是谢谢
你是流淌的夜歌 我在水中听见你的声音
你是奔逃 是滑进高山湖泊的雪堆
****地依偎在黎明的门槛
蓝色的湖面跪在你的脚踝
水面 月光的双腿 月光的眼
月光的颈项 月光的乳房
月光的腹部 水银的腰
火药和香草 醇酒和燃烧
冰川和火山 冷和暖
你是侧面 你是火堆 我是风
你是记忆 你是走动 你是握
你是葡萄色的光环 你是湿漉漉的海豚
你是伸直 你是缠绕 你是无法描述的黑暗
你是从南到北 是玉米地的空气
是辞海 疾病 是伤口
是无法查找的地址
是停歇的钟表 是开始
1996.8.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