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无荣木
此荫独不衰
——陶渊明
黑乎乎的那片山洼
是我的柏树林
算起来快六年啦
他们长得密匝匝的
记得那年秋季
天细致地飞着雨
我披了蓑衣,穿着长长的水靴
在齐膝的青草里
找寻栽树的空隙
草太嫩气了,我不忍心下锄
对她们说:“我会小心
不伤你们的根……”
她们不说话,只摇摇头
山野里听得清
我的锄头啃进泥巴的声音
每一个坑里我扶上一棵苗
并且告诫:“直直地长啊
直直地长……”
你看:他们没负我的心意
后来,迁来了几窝喜鹊
在林子里生儿育女
这,我可没奢望过!
小儿女长得漂漂亮亮
在枝头跳来跳去
不知为什么,我就爱看这些鸟儿
在我的林子里
跳来跳去
这把磨得雪亮的弯刀
我用来把枝柯整理
不久会降下一场大雪的
整个山野盖个严实
你会看见,我的树
像一群黑色的神底
笔直地站在雪地中
笔直地
19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