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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为君子 中

“你忘记了么,我们今天早上才见过面的!”肖仁笑着说道,却见少女仍然一脸的茫然,这才醒悟自己早上时一副穷困潦倒的乞丐模样,头发乱糟糟的没有梳洗,脸上也是堆满了混着血迹、水的泥巴,如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少女哪里会记得自己。刚想表明自己的身份,肖仁却有些犹豫。如果让少女知道自己便是今早那个乞丐,虽说不是自己抢了她的银子,可是她会听自己解释完么?恐怕她会马上抓住自己这个抢钱的人吧。

“我知道你为了什么而烦恼,如果你想取回那些钱的话,跟我走吧!”肖仁说完,不理会呆住的红杏,顺着原路返回。红杏在他身后大声的问了几声,可是肖仁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知道,红杏一定会跟过来,因为她别无选择。

果然,不过片刻的犹豫,红杏便一跺脚跟在了肖仁的身后。走出不远,红杏发现自己居然被带到了无人的小巷子,她心中忍不住恐惧起来。这个神秘的男子虽说长相看起来不像会害人的样子,让人提不起任何戒心,可是他把自己带到这无人的地方有什么企图?想不跟着吧,他却又知道自己如今困惑的地方,而且似乎能够帮助自己将钱给取回来。

“唉,快点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否则我绝对不会再跟过去了!”随着耳边的人声越来越远,红杏再也忍不住了。

肖仁回头,却见红杏满脸的戒备,再看看四周并无人烟,顿时明白了她为何这般反应。“哼!”肖仁略带不屑的从鼻孔中送出一股气,心想似你这等容貌的女子,还未能让我看上眼。红杏见肖仁的反应自然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他看透,忍不住脸上有些发烧。刚才由于她心中有事,因此一直没有观察眼前这人,此时看来这人脸如白玉,只是右脸瑕上似乎有一道伤痕。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此人的相貌,反而由于这个伤痕加上他眼神中带着的一丝浓浓的伤感,让人看着反而更加增添了一种惹人爱怜的美。第一次,红杏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起来,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许叫喊!”肖仁冷冷的说道。

红杏感受到他语气中的阴冷,忍不住心中一凉,她根本没有听到肖仁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看这人的装扮就知道他必然是富家公子,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女,他怎么会看上自己呢。而且这人的眼神中,总是带着隐隐的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势,让红杏感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压力。红杏忍不住心中的一片凄凉。

肖仁见到红杏低头不语,心中不禁有些纳闷,这女子有什么毛病,怎么这么善变?刚才还似乎防备强盗一般,如今却低头不知想些什么。“知道我为什么认识你么?告诉你,我就是今天早上被你当作抢你钱的那个乞丐。”

“哦,”红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因为这样他才认识我的,他就是今天早上的那个乞丐啊。“什么?你是今天早上的那个乞丐!”她突然反应过来,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满脸的不相信。今早那个肮脏丑陋、抢走了自己的乞丐,如今眼前高贵优雅的公子,怎么可能是一个人!不过仔细的看起来,似乎从刚才自己便觉得他的眼神似曾相识,如今细想起来,那股看似淡淡却深沉的忧愁是那么的熟悉。

“你可能不信,但是今早乃是我逃亡到这座城镇的第一天,路上自己的钱财被人抢光了,只能一路乞讨来到这个城市。今早你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我!我被人利用,说要带我去一个能乞讨的钱的地方,这才被你――嗯?”

肖仁正要解释今早的行为,却猛然发现红杏一个箭步来到自己身边,一双小手用力的拽着自己的胳膊,大声的吼道:“今天早上真的是你,那你快点告诉我,那些钱在哪里!求求你快点还给我,不然我就报官了!”她听到肖仁说今早的事情,便确认眼前之人便是今早的乞丐。“你是一个贵公子,干嘛要抢我这个小小婢女的这么点钱呢?快点把钱还给我,快啊!”

肖仁挣扎着想要挣脱她的手,却发现发了疯的女人似乎就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怎么也挣脱不了。听到红杏不停的在耳边大叫,一种厌恶从涌上心头,他猛然抓住红杏的拽着自己的双手,大声叫道:“闭嘴,听朕――我说!”

这一声吼是在红杏的耳边响起,一下子震得她耳朵有些发麻,不过这一下使得她情绪暂时稳定下来。只是她还是没听清肖仁模糊的语言,只是随着语言的那股沉重的压力让她无法再开口说话。这样,肖仁才得以将今天早上自己的经历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红杏心里忍不住叹道,原来自己误会他了。他想到这里心中略带一丝悔恨,抬头看了看被自己误会的人。不过眼前的人却丝毫没有因为被误会而悲愤,只是平淡的望着远方,默默的叙述着故事。不知为何,虽说没有被指责,可是红杏心中却感到一阵失望。“是啊,他看上去一脸的正义,眼神中除了那股忧伤,便如一汪清澈的泉水,看不到一丝的波澜与阴霾。这种人,又哪里像是会抢自己的钱的人呢?

忍不住叹了口气,红杏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正被眼前人牢牢的抓住。一抹红晕染上了红杏的脸颊,她感到自己脸上发烫。她试着轻轻的想要挣脱束缚,却发现自己的力气远远不够。于是,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心思,少女任由这个刚刚认识的人抓住自己的双手。

肖仁讲着自己的故事,感到了少女手中的抽动,低头一看便想起刚才的少女戒备的语气,心中不由一股傲气上来,刚想松开手却见少女又停止了原本就可忽略的挣扎。他心中一阵惊讶,猛然发现少女脸上的一丝红晕,这才心中一动。脑海中依稀浮现早上的对话,想起这少女虽说是婢女但是居然能拿出两百两银子出来买东西,那她在蒋家的地位――

他继续讲着自己的故事,心中却想这样说谎欺骗一个女孩儿,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女孩儿,有什么用,良心上又如何说得过去?他摇了摇头,却猛然间表情刚毅起来。“肖仁啊肖仁,你可是发誓要做一个小人的,不管这少女有没有用,我都要近自己的一切努力为自己争取最好的发展空间!莫说是一个少女,就是街上的乞丐自己也要努力争取他们为自己拼命。欺骗感情――难道不能做么?”

想到这里他的故事稍微修改了一下,原本他是想说自己是悄悄的赶上这两个人,然后偷偷的将被两人抢走的钱偷回来的。只是那两人在城中势力庞大,因此自己才小心翼翼的打扮了下省得被两人发现。不过在他又一次的修改下,故事变成了他赶上两人之后,奋力的与两人一番的搏斗,这才将钱抢了回来。

“你能――打败那两个人?”看着肖仁瘦弱的身板,红杏略带丝诧异。不过她突然想起来这人能从蒋家武功不低的福伯手中逃出,武功自然不错。

肖仁一愣,努力装出一副苦笑的样子。可惜他实在没有什么表演天赋,那苦笑看着实在有些怪异――不过单纯的少女却没发现,而是沉浸在他眼神中的痛苦中,或者沉浸在一个帅气而且武功高强的王子的幻想中,更何况这王子还拉着自己的双手。

肖仁松开了拉着少女的双手,这让少女心中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矜持的装出一副刚刚发现这种情况的样子,那拙劣的表情却让同样表演着的肖仁一阵冷笑。感受到肖仁眼神中的笑意,少女猛然有股心思被看透的感觉,脸上更加红润了。不过接下来肖仁的动作却让少女没时间尴尬了,她连忙退后两步惊讶的尖叫一声,然后用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因为肖仁居然,慢慢的退下了身上的衣服。

从指缝中,红杏发现原来肖仁只是褪去了上身的衣服,而不是脱去了全部。“啊!”一声惊叹,带着一丝怜悯,红杏再也顾不上羞涩,松开双手又上前去望着肖仁身体上狰狞的伤口。在那瘦弱的身躯上,纵横交错着无数的深深浅浅的伤疤,最深的一道居然斜着从胸前一直划到背后,没入下身的裤子中。

红杏小心的伸手抚mo着那些伤疤,虽说知道这些伤口都已经治愈,但是还是感到无法掩饰的心痛。“还疼么?”她温柔的问道。

“疼?”肖仁突然被这关心的问话问住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这些伤口的疼痛早已消失,只是那些让他疼得无法入睡的日日夜夜突然又在涌现在脑海中。随着少女由于担心而略带冰凉的双手抚过,那伤痛的感觉更加明显。回忆起那逃亡的日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重围中跑出来的,更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在自己昏迷中自动的止血愈合的,也许是自己的生命力顽强吧,也许是家传的内功给了自己强壮的体魄――虽然自己的武功没有了,但是自己的身体还是受到了那内功的眷顾。或者说,真的是上苍在保佑自己?

“都是跟那两个贼人搏斗时留下的伤口么?”红杏内心充满了感动。陷入情网的女人都是盲目的,这些伤口怎么看上去都不像是新伤,不过如今的红杏心中却总认为这些都是为了自己留下的。拙劣的谎言,在盲目的眼睛中是那么的真实。

“是谁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了这么多的伤口,是谁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多的痛苦!肖仁啊肖仁,要报仇!”红杏关心的话语却在肖仁的内心中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他看了看红杏,嘴角撇了撇。“嗯!”点了点头,肖仁继续说道。“不过让我发愁的是,打斗中我将那两个人给杀了。”

“什么,你杀人了!”红杏脸上充满惊讶,“那可怎么办,我们报官吧,毕竟是那两人抢钱在先,又不是你的错!”

“不能报官的!”肖仁吓了一跳,赶忙摇头道。

“为什么?”

“因为――”肖仁心中不由暗骂自己多事,干嘛不按原来所想行事,搞得如今自己陷入被动。“因为我是从蜀唐国逃亡过来的,而那两人却是大赵国的国人,虽说是他们两人不对,但是难保官府会听我的!而且我已经将两人的尸体扔到了河中,干嘛多此一举呢!”

“官府实际不用怕的,在这个平西关中敢抢蒋家的东西的人,是别想有好下场的!”红杏摇头道,发现肖仁略带不满的眼神,马上改口道。“不过无所谓了,既然他们都已经死了,那就算了吧。”她这话说得颇为勉强,毕竟这样做一点都符合她的个性。

“也好,不过我抢回来钱却不敢呆在自己身上,于是就把钱藏了起来,所以才让你跟我一起去取!”见到顺利过关,肖仁松了口气。从红杏的言语中,可以听出这蒋家在平西关的势力是多么的庞大,这么说来自己这一步真是走对了。

两人不再多言,一起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走着。红杏心中虽然仍然感到有些不妥,可是随即想到这肖仁要藏那么多的钱,自然要找隐秘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安静的跟着肖仁走到了丛林中。她想跟自己的救命恩人说几句话,可是看到肖仁满脸的淡然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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