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忙一阵回礼,然后就回转舱内,顿时又恢复了安静,只妘姑还是一样的痛苦不堪,却忍着不叫出声来。姜崇见妻子这样状况,后悔不该带妘姑出海,如若呆在部落中,说不定此时已经诞下婴儿或者有其他人帮忙照料,也不至于现在手足无措。
想到这,姜崇不禁皱下眉头,只抱住妘姑额头不停的亲,右手抚在妘姑的手背上面,随着她的双手不停的安抚。
妘姑想是看出了姜崇的心思,从姜崇的右手下翻出一只手来,反过来扶在姜崇的右手背上,这样三只手互相叠着,轻轻的按顺时针的方向抚摸腹部,不时还能感觉到腹中胎儿在踢着肚皮。
妘姑强忍着痛楚,又笑骂道:“你这小畜生,在我肚子里呆了三年多,以往那么好的时候都不出来,难道偏偏这时候出来累了你爹妈吗?”
姜崇一听那话其实是在安慰自己的,顿时心中一阵酸楚,只把妻子抱的更紧了,恨不得那受痛的是自己。他也不想妘姑痛苦的时候还要想到自己,便也强作笑脸说:“儿子在腹中呆的太久了,可能想快点出来看看爹妈还有姐姐是什么样的呢?”
妘姑听完笑了出来,顿时感觉稍微好了些,说道:“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呢?兴许是女儿呢?难道你不喜欢女儿吗?”
姜崇一见妘姑露出了笑容,知道自己的话有了作用,便接着说:“女儿也喜欢啊,你看瑶儿多懂事,我爱她还来不及呢!前次族中过圣阳节,我向神明祈愿你早日诞下婴儿,也好免去这怀胎之苦,后来神明托梦说我们以后儿女皆福运,久孕不生,定有吉祥。我一想,我们现在不是有了瑶儿吗,那神明说我们儿女有福,那你这一胎肯定是儿子呀,呵呵!”
其实,姜崇只是祈愿,后面的都是说出来安慰云瑶的。不过,云瑶平时信念极其坚定,还真信了姜崇的话,只是故意笑着说:“那神明直说我们有儿女,难保这次不是女娃,下次再是个男娃吗?”
姜崇人极聪明,一下便听出来了言外之意,喜不自禁,连忙不停的亲吻妻子的脸庞,笑道:“不错不错,还是夫人心思细腻!哈哈,夫人见笑了。”说完还是乐个不停。
人族各部落自受难以来,人口锐减,安居乐业后便推崇开枝散叶,多生多养,尤其以男丁最为看重,这重男轻女思想多是来源于人族的苦难经历,居安思危,岂不知阴阳调和,生生不息,有男无女怎么传承后世?何况生男生女天注定,强求必生苦果。姜崇生性正派,传统意识较强,又是族中长老,多少有些遗传下来的宿根。只不过,他又要比其他人开明,他觉得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自家的孩子何必要分贵贱呢,一家人儿女兴旺是正理,没有又能如何强求!
妘姑深知姜崇的心思,这番话正说到他的心坎里,因此这一番默契到显出了二人恩爱非常,让人羡慕。
就这么一通笑谈,妘姑稍微有些好过。只是腹中胎儿仍然在折腾,似乎没有想停止的迹象。
正谈笑间,忽然海面上有刮起了一阵劲风,刮的比刚才那次要猛些。这股劲风自北向南而来,带着冰冷的寒气,吹着脸上仿佛是刀割一般,刺痛异常,眼睛也被吹的睁不开。寒风中带着呼啸的声音,由远及近,那一圈渔船被风刮的左右摇晃,时而听到船上的物件跌落翻滚的声音,刹那间,海面上显得躁动起来。
船员们都被这阵风惊醒了,各自开始忙起来,有的用绳索固定桅杆,有的用木板钉紧连接各船之间的木板,有的大声疾呼注意安全。不一会儿,各船的油灯全部又点亮了,众人忙碌的身影看的非常清楚。
这时候,海面上随风起了波浪,浪高的有一丈,拍打着渔船的船舷,所有的渔船不仅左右摇晃还上下颠簸,这一阵风来的突然,浪起的有凶猛,不少船员跌倒在船舱里,还有些落水了,慌乱中有渔民大声喊道:“进水了,进水了,快排水呀!”
接着就见几只渔船中熄灭了油灯,又听见锅碗瓢盆叮叮咚咚的响,那些进水的船里,船员们正各自拿着趁手的工具急忙排水。
姜崇夫妇乘坐的这船小,船身摇晃的更厉害,幸好之前已经被固定在另外两艘船的中间,不然早就被这突然的浪头掀翻了。妘姑不知道怎的,腹痛突然又加重了,直躺在船舱里不停的喊叫:“小畜生又开始闹了!”
姜崇一看妘姑捂着腹部,痛苦万分,脸上淋着海水,头发也被风刮的零乱,前额一缕秀发随着海水黏贴在额头和左边的半边脸上;身上盖的兽皮也都被水打湿了,表面的毛发都一块块的粘在一起。不过,幸好这兽皮底下油脂较厚,能防些水,加上盖的有好几层,妘姑胸部以下倒没有被水打湿,只头上和肩部被浇了个湿透。
船身两旁的浪还在不停的挤压,海水不时涌进船里来,不停泼打在姜崇夫妇的头上身SH水又冷又咸,被风一吹,冻得两人直打哆嗦。姜崇一看天气突变,知道是风暴要来了,这海上的天气本来就捉摸不定,时而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海水静若处子;时而狂风大作,暴雨倾泻,海面波涛万丈,所以说晴阴只是一瞬间的事。只是这珊瑚礁离南极地眼较近,南极冰陆吹过来的寒风刺骨逼人,尤其是风暴来的迅猛突然,稍不注意便会酿成大祸。
姜崇赶紧朝所有的渔民大声喊道:“风暴来了,大家不要慌,各船稳住船身,加固桅杆和各船之间的木板,不要让船散了开来。”
说时他立刻抽了块大点的兽皮,盖住妘姑的头,自己也连忙把头凑过来,一起躲在下面,那块兽皮长有五尺,宽了三尺,是有一只野熊的毛皮制成的,非常结实暖和,又不透水。这一劈头盖下来,不但遮住了头部和上半身,连前后也挡住不少的海水。
两人躲了海水和海风的吹打,身子还是很暖和,只是妘姑还在不停的叫疼,姜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又不知道怎么办,只得不停的抚摸妘姑的腹部,不停的叫道:“乖孩子啊,不要折磨你妈妈了,你爹娘现在正遭难呢,要是乖点,等出世了,我定会做很多漂亮的贝壳和螺号给你玩呢,孩子乖呀!”
妘姑也不停的叫道:“小畜生折煞我了。哎哟!”似这样安抚了一阵子,那腹痛还没有停止,又没有见羊水破出,姜崇是急的不知所措,妘姑也是痛得不名所以,两人都是越乱越糟糕。
还没一会儿,那小船了便涌进了两三寸高的海水,姜崇连忙抽出身来,找了个尺长的瓜瓢排水。
此时,其他船上的渔民也都各司其责,在听了姜崇的叫声后,大家从慌乱中逐渐找到了一些节奏,个人分工也很明确,各自站好各自的岗位。
这些渔民大都随着姜崇出海过多次,经验丰富,技能娴熟,遇到大风大浪的次数也很多,他们都能临机应变,再加上姜崇的指挥有方,虽然各自不能独当一面,但是只要团结起来却是无坚不摧的。经过短暂的混乱后,渔民中间的吵杂声音开始平静了,海面中只剩下呼啸的疾风中夹杂着海水拍打穿身的声音以及船上渔民排水的声音。
十艘船仍然紧紧的围在一起,没有松散的迹象,只是船上的油灯灭的只剩下一盏,还是那放哨的大六船上的,这也是姜崇定下的规矩,经过十几年打渔的经验中总结起来的。
凡是出海打渔,只要是在空闲休息的时候,各船便要围成一个圆圈,排列成阵型,各船之间用木板和绳索固定,方便各船之间串通行走,万一碰到风暴,各船只要保证相邻船只紧靠自己的船,就能抵御大风大浪的冲击。同时又给各船上的渔民分工,一般船上都有三至五人,一人负责桅杆,一人或者两人负责排水,其他的负责看好左右两边相邻的船,如果发现松动,立刻协助相邻船只上的渔民互相固定。如果风暴发生在夜间,值夜的渔民必须要保证油灯不灭,这样方便其他船只找到方向,同时,油灯不灭也表示船型完整,如果船型被冲乱或者遇到特别紧急的情况便鸣锣示警。所以那值夜的渔民责任重大,不容小觑,姜崇常选一些年轻力壮,机警稳重的小辈青年担当。
如果暴风猛烈,海浪滔天,圆形阵型已经不能保证安全,所有船只则另外排成一列,抵消海浪的冲击。只是在海浪中变换成形,稍微不慎就会前功尽弃,不但原有的阵型被打撒,后面阵型也难以排列的起来,因此,这就要求指挥的人临场应变,像此次这突遇的狂风,还不足以变幻阵型,没有必要冒风险!
临场变换阵型对船员要求极高,所有船员必须同步完成,一旦有船脱离阵型,相邻的两头船只则立刻合在一起,只有等阵型稳定了,才有机会去救援被吹散的同伴船只。
所以说,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指挥的人才会决定变换阵型,目的就是最大程度的保全船员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