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与三名守卫穿过岸边的烟雾往大姒氏那个部落里跑去,刚过了烟雾,只见眼见显出一幅人间惨景,不但所有的草屋和树屋都已经化为火海,连部落中族民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有些已经被火烧成了黑炭。中年人年纪最长,经历的世面也广,见此惨景还是头一次,不免心中震撼过度,一时呆住了。
另外三名守卫中,大六和小七年纪也也快三十了,二人皮肤均是黝黑的,尤其是面部和两只手臂还有后面颈部,看上去还有些黑中透着点暗红,两人手上老茧厚实,一看就是行船出身。姜才年纪最小,才二十不到,举手之间显得有些稚气。三人见此惨景,自然是心惊肉跳,姜才吓的全身都在发抖,还好大六和小七在一旁扶着。
中年人毕竟通晓厉害,稍做停顿,就唤三人往那些着火的草屋中检查一下有没有活命的,自己说时已经飞身往最近的一处草屋奔去。
三人被中年人一唤,立刻醒悟了过来,慌手慌脚的就往前面着火的草屋分头跑去。
这些草屋树屋似乎中了邪似的,所有的屋舍都是屋内着火,先将屋内烧光,火势再由屋内往屋顶茅草厚处延伸,只一晃眼间,整个屋舍都已经被火团团围住。三人见火势太猛,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屋里面烧的比外面还要旺,只听见里面劈哩啪啦不停的响,眼见里面的人已经生存无望了。
中年人也是遇到一样的情景,无奈,四人又分头朝其他的屋舍跑去,没有见一间屋舍是完好的,要么已经被火势完全包围,要么早就被烧成了灰,灰中还隐约可见人形的黑炭,有的是两人相拥,有的欲作逃跑之势,有的是一家几口围坐在一起连反应都来不及。所见之处,无论男女老幼,均无一幸免,即使有些族民逃到屋子外面,也是一样的被烧城了灰。
相比较而言,大部分的人都惨死在屋中,一小部分人是死在屋外,都是离河边不远之处,最近的才几步之遥,想必是要跳进河水里灭掉身上的火,无奈伤势过重,没有能支撑住。这小部分人死状更加恐怖,死前遭受火烧之苦,手脚乱舞,地面都是挣扎的痕迹,显得痛苦非凡,奇怪的是他们尸体周围的草木竟然完好无损,还是绿葱葱的,只尸体倒下的那块地上被烧的黑成一块。
四人又在部落里面一座座的屋舍里查找幸存族民,找了一个多小时,所见之处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不见,四人都是一般的惶恐,不知道这小小的部落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故,居然只短短的那么一瞬间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看情形,这些族民们应该都是在屋中吃午饭,结果突遭横祸,一把火将全屋人都围住,不能逃脱,即使逃脱,身上也已经着火,不能自己熄灭,最终还是死在屋外。中年人心思极细,他看出了这中间有许多疑点,首先,这火点要是从一处屋中开始,即使解着风势,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其他所有屋舍都点燃,而且,一处着火,其他的人只要见火光就会鸣警,所有族民都会来灭火,山民本来就会火灾防备森严,不可能见到起火而不示警。可是,刚刚在渡口的时候,只见一处烟雾腾空而起,接着就起了大火,只一眨眼间,火势就蔓延到各个房屋了,并没有听到鸣警的锣声,这有些说不过去,难道所有的人都进屋了,难道连起火的那屋舍的邻居也没发现火烟?
其次,这火势发起的太快,刚好将每处屋舍连同树上的几座树屋全部烧着了,这些屋舍都是沿河而建,离旁边的密林相隔不远,怎么会烧不到那些树木呢?而且看样子,所有的屋舍中族民都没能及时的逃出来,即使逃出来也是身受重伤,不能活命,似乎是所有的屋舍同时着火,这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还是林中有妖怪作祟呢?
最后,这火灾简直是丧心病狂,天人共愤,太过惨烈,不是有深仇大恨的还难以下的了手。这小部落虽然远离本族营地,但是生活在这河对面也有百十来年了,从没生个意外的情况,族民民风淳朴,都是善良之辈,何人会对此下毒手呢?难道是与明日的集市有关吗?要说来人有此本领,应该直接去到对面对口行凶,岂不更有效果,为何偏偏对此小小的部落下毒手呢?再如是调虎离山之计,为何渡口那边毫无动静?
中年人想到此,连忙往对面对口望去,只见河面已经被烟雾罩住,再加上与河面上的水汽混在一起,起了一层厚厚的雾霾,已经看不到渡口的情形了。
中年人略一沉思,忙喊道:“不好,中计了,赶紧走!”
旁边三人脸上惊愕之情还没散掉,一听中年人大喊要走,问道:“这火怎么办?”
中年人闻言一惊,想道:“是啊,这火不能就这么让他烧下去,万一引燃了整个丛林,再救就就来不及了。可是渡口那里现在情况不明,万一有贼人乘虚而入,自己又不在一旁指挥,出了事故,他也是难辞其咎。一时两难,好生头疼!”
中年人转而又想到:“之前他已经吩咐下去,他没有回去之前,任何人和船只都不能通过,那兄弟俩虽然是初次出来办差,但他们机灵善变,只是经验尚浅而已。另外七人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都经过了实战考验,按理说如果出现异常情况又不能解决的,他们早就鸣锣示警了,后面林中还有百人的巡逻队在,他们只要听到锣声就会赶过来帮忙,照此看来是不会有事的。只是这火宅起的蹊跷,难免不会在渡口那边故技重施,唉!”
中年人这一念想,时间已经过了半刻,突然天空一声霹雳雷响,接着下起了磅礴大雨,中年人朝天空一望,只见头顶烟雾被大雨冲开,显出乌云重重。原来在此期间,天色早已经大变,只是他们被烟雾围绕,不曾发现而已。
中年人大呼一声:“天助我也!”
只见那雨势猛烈,如同那雨水从天往下泼倒一般,才一下来,那些火势就慢慢的小了许多。
中年人连忙唤三人起锚开船。
三人见天降大雨,顿时感慨万分,一来为救火有望了,心中欣喜,二来为部落中族民尽数遇难,心中怜悯,认为这大雨既是救星又是悲悯之兆。内中姜才最为伤心,毕竟他与族中许多人都是熟悉的,如今阴阳两隔,连尸首都不见,何其悲伤!
及至听中年人唤他们开船,知道是怕对面渡口有事,现在这火灾已经有上天来救,他们得马上回去帮助同伴守好渡口才是正理。于是,他们连忙拔锚,上船调转船头。
与此同时,中年人望着雨中被毁灭的部落,心中既悲愤又同情,想到,好歹都是同族,又是邻居,且等雨停火灭后再来处理善后事宜吧!
想时叹气摆头,尽显无奈之情。
中年人正转身往船边走去,忽然雨中听都有呼救的声音,他还以为是幻觉,接着,那声音越来越清楚,他分明听出的是有人在喊“救命啊!”
中年人一惊,心想,我们已经检查了所有的屋舍,均没有发现生还者,难道还有漏了不成?犹豫之际,那救命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似乎有什么危险,中年人也顾不得多想,救人要紧,又回头往部落中去跑去。
船上三人也听到了叫声,见中年人又转头往部落中跑去,也都跳下船跟在后面。
四人沿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一路寻找,那声音似乎从密林中传来,四人见密林中并无屋舍,而且那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似乎求救的人受伤不轻,已经没有力气了。
姜才对部落比较熟悉,知道部落中有些族民喜欢住树屋,这林中没有屋舍,地上又是草木旺盛,只有细细聆听才能找到方位。他一边四处往上空高树上望去,一边有在草丛中搜寻。正巧,那呼救的声音又传来了,他一听似乎在头顶上,然后朝上望去,果然在一棵粗抱的大树上建有一座底才三尺方圆的树屋,那树屋屋顶已经被火烧掉了,四周的木板墙也倒了两面,里面的情形看的不清楚。
姜才叫住中年人,手往头上树屋处指去,中年人和另外两人也看到了,四人原地静听,上面又传来了一声救命。
四人这才确定,树屋上还有幸存的族人。
中年人见这树屋高有七八丈,上面的人似乎受伤严重,救援的时候要谨慎,不能使其再受伤。他叫大六小七去船中取来绳子,然后交给姜才。姜才善攀爬,他先把绳子的一头系上一块石头,然后把石头朝树屋旁边的一根枝桠上甩去,连试了三次,那头绳子才绕住枝桠,姜才拉着绳子沿着树身往上爬去,不一会儿就到了树屋上。
姜才见树屋中躺着一人,身上的衣物都烧的差不多了,露出了两条腿和上身,头发也烧的剩下一寸,脑袋看起来又圆又大,脸上铺满了黑漆漆的灰烬,看不到面目。姜才摸了一下鼻息,还似热乎乎的,这人躺下的地方上面刚好有一层厚厚的丈长的树叶挡着,因此上面的雨水比别处少的多,不过还是可以把树木的火浇灭的。
姜才把那人扶出木屋,爬到旁边的枝桠上,把绳子绑在那人的腰间,然后坐在枝桠上,一点一点的往下放,树下三人则负责接应。
等到那人落地,姜才这才顺着绳子滑下来,然后顺手一抖一拉,那绳子就从上面掉下来了。
姜才背起绳索,中年人和大六小七一起抬着那人往船那走去。姜才因上树救人,耗费了不少力气,中年人便没让他出力抬那人,姜才自然是心系伤者,还是在一旁协助三人,心想万一是熟人,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