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三年,已达到空冥的境界。祖上前十三代掌门,除了开山祖师清风道人外,便只有渺尘和无涯子到达过,清风道人早已度劫,二无涯子最终也能炼虚合道,元神不灭了。云飞扬五年时间达此境界,已在本门中位列第三。
俗话说满壶声不响,半壶响叮当。按说目下飞扬的修为在世间足可算是道行高深了,但他越习到深处,越觉得道之一途,博大精深,还有那些阵法,周易,命理等,都是非常深奥而又有用的学问,于是日日冥心思考,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兀自不想起身。
这日正练到一句“在内十五丹,在外三十剑;外剑护内丹,内丹点外剑”,想要往下看,却再也没有下文了。这本来是讲到以气驭剑的紧要法门,当今各个道派的高明人士都在勤加苦修的要诀,而这本《金仙图翼》,偏偏在此处硬生生的短缺了。飞扬叹了口气,心中道:“罢了。”掐指一算,这番深山清修已然跨越八个年头,心下骇然:果然是山中无日月啊。
飞扬于是收拾起行礼包裹,准备出山。正要抬脚往外走,突然“轰隆”一声雷鸣打进洞来,接着瓢泼的大雨在洞外连成一片雨帘,心想:“等雨过去了再走。”谁知这雨一下就是个没完,飞扬等了一个多小时,心里实在不耐烦,口中念起口诀,运起《引风诀》,顿时身体周围暗流涌动,走出洞外,那雨便打不到身上。
“卡擦”一声震裂天地的大响,把云飞扬耳朵震得翁翁不已,飞扬抬头看天,只见一条闪电横在天际,似乎把天都撕开了,白光一闪,整个大地比平时亮了好几倍。这样的霹雳可不是随处可见的,要不是飞扬修炼多年根基稳固,这么一闪只怕脑子都给闪糊涂了。
“莫不是出了什么妖孽?不然雷电怎会如此动容?”这么想着,云飞扬掐指一算,低头冥思。这一算可乖乖不得了,飞扬心中一惊,仰天大叫道:“干吗要劈我?”
还没来得及闪避,一道闪电击下地来,正中飞扬头顶。“我的妈呀,你劈错了吧!”这是天怒,飞扬纵然道行深厚,也是万万接不起的,只得本能地抱头蹲地。
并没有化为灰烬,也没有灵魂出体,飞扬蹲了半晌,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头顶上“呜呀”一声尖利之极的叫声,这声音并不多响亮,和惊雷的雷霆之声比起来简直就是蚊蝇之于狮吼,而即便如此,这声音却并不被雷声掩盖,而竟然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头!
云飞扬抬起头来,这才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只见头顶的洞檐之上,不知何时已挂了一只一丈来长的蜈蚣!这怪物通体油绿,触手多如牛毛,最尾处用两只触手斜斜站起,恐怖之极。它两只五尺长的触须朝天直立,似乎正在与那雷电交锋!
飞扬“嘿”了一声,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那蜈蚣吸收了山间阴气,久而久之道行渐渐高深,已为天地所不容。雷电这一劈本是要劈那妖物,只是飞扬恰好站在底下,这才吃了虚惊。飞扬细细打量那妖物,心想:“尺把长的蜈蚣已经很难得了,这厮长到一丈还有余,怕不有千年的道行,嘿嘿,两兵交锋,这岂不是便宜了我?”
若是在平常时候,飞扬断断不敢惹这山中霸王,看它与雷电抵敌的架势,已瞧出那份狠劲了。而此时既身在客位,那就万无一失了,他于奇门遁甲修习已久,这点常理还是懂的。道家真气运起,喊声:咄!霞光之外,一物破土而出,飞扬拿在手里,左手是一张八阵图,右手乃是流光闪动的玉葫芦,这都是修真初时埋在洞外的宝物。
八阵图是唯一从开山祖师“清风道人”手里流传下来的镇山法宝,用九九八十一颗先天灵石串制而成,清风道人晚年时强修《金仙图翼》中的阵法一项,用本身真元将八大阵法嵌入灵石之中,串成一图,因此有了此图之后,即使于阵法排列一窍不通之人,也可灵活运用。
飞扬默念法决,八阵图缓缓飞向半空,铺成了方圆十丈的一个四象图案,这是一个《四象干乾阵》,阵分主客二位,掌握着敌我运势。这图案在天空中闪耀了一会,八十一颗灵石随即四散开去,没入泥土之中,飞扬看准阵势,往左踏了十几步,念起口诀。
阵势即刻发动起来,依山谷地形,那蜈蚣居于山之南,居南面北,身属震位,为八卦互补之所,一作起法来,山谷中阴气尽数被它吸去了,因此雷电屡次劈它,却仍然安然无恙。而这《四象干乾阵》一经发动,乾坤对调,山风立即北吹,那妖物一丝阴气也吸不到了。
蜈蚣吸不到阴气,顿时全然处于下风,先前它全力对抗雷电,倒还没发觉旁边有人,此刻蓦然尖啸一声,似乎就要纵身跃来。飞扬身处乾位,全峰阴气都为他补充,左手捏起一个剑诀,两眼微闭犹似老僧入定,嘴巴一张,修炼八年的内丹早已脱出体外。
这内丹汇集了修真者的元神和先天真气,乃是修真者的根本,云飞扬骤然使出,原本极为冒险,只是他这“玄真密宗”故老相传,居然没有一件用以对敌搏杀的法器,他情急之下,只好把这玩命的招数使出来了。
内丹冉冉飞升,在空中凝成一个金色的小球,隔着漫天的雨点,成了一个金色的球状空间。云飞扬看那蜈蚣蓄势以代,心想:“我这是要命的玩意儿,可不能贸贸然发动攻击了。”看看天边,只待那闪电下来,便随着发动攻击。
“喀嚓”一声巨响,一道电光破下谷来,蜈蚣失去了依仗,一截身子已被这一道匹练击中,飞扬见它势弱,急忙运起金丹劈头打下去,那妖物全身一震,掉下地来,缩成了尺把大小,飞扬连忙跑过去,把它装在玉葫芦里。心中喜道:“用它的千年修行来炼丹,倒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缘呢!”
蜈蚣一死,天上马上就放晴了,飞扬运起《引风诀》,待得全身干爽,大踏步走下山去,摸摸口袋里,卖剩下的钞票只几千块了。